安邑宫城沉浸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之中,玉阶之上,昨夜凝结的露珠在微弱的光线里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好似细碎的银粒。履癸迈着慵懒的步伐,缓缓走来。宫人们早已跪伏在玉阶两侧,手中捧着柔软的锦垫,恭敬地铺在台阶上。履癸踩着这锦垫,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尖上,那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里回荡。
当他登上露台时,天边才刚刚泛出鱼肚白,那一抹淡淡的灰色像是被水稀释过的墨汁,缓缓地在天际晕染开来。履癸微微抬起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那哈欠声在空旷的露台上回荡,带着几分慵懒与不耐烦。他身上华丽的龙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过阶边开得正盛的木槿,那娇艳的花瓣经不住这轻轻一拂,簌簌地飘落下来,有几片恰好落在他的鎏金长靴上。
履癸低头看了一眼靴子上的花瓣,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烦躁的神情。他抬起脚,狠狠地碾了碾,花瓣在他的靴底发出轻微的“嘎吱”声,瞬间化作了一片花泥。这一动作仿佛将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都发泄了出来。
这时,一个内侍尖细的嗓音从露台下传来:“陛下,雒元妃已在偏殿备了早膳。”
履癸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不屑与嘲讽。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那枚温润的玉佩。玉佩在他的指间来回转动,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烦,说道:“又是那些清粥小菜?告诉她,朕瞧着就腻。”
内侍闻言,身子微微一颤,连忙跪下磕头,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去传话。”说完,便匆匆忙忙地朝着偏殿跑去。
履癸走到露台的栏杆边,双手扶着栏杆,向下望去。宫城中的景色尽收眼底,亭台楼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一般。但他却丝毫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心中依旧被那烦躁的情绪所笼罩。
他转身往暖阁走,路过挂满舞姬画像的回廊,目光在一张张搔首弄姿的面孔上扫过,最后停在最末一张空白卷轴上。
“来人!传赵梁。”
不多时,太师赵梁满头大汗的跑来,给履癸磕头请安:“陛下圣安,唤微臣不知何事?”
履癸斜倚在蟠龙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榻边的鎏金扶手,目光从赵梁那张堆满谄媚的胖脸上扫过,说道:“蒙山国那个叫妹喜的,是真是假?”
赵梁闻言,往前趋了趋,道:“千真万确啊陛下!臣要是有半句虚言,就叫天雷劈了臣的狗头!”
他一边说,一边慌忙从袖中摸出个卷轴,双手递给履癸:“臣特地托蒙山的画师画了画像!您瞧这眉眼,眼角带俏,眼尾拖出一抹胭脂似的红,笑起来时那卧蚕鼓鼓的,能把人魂勾走;再看这身段,腰细得像系着根红绸子,走路时裙摆扫过地面,那姿态,比三月的柳丝还软!
听说她只要一笑,院子里的花都得往她跟前凑,像是争着给她当陪衬;开口说话时,连檐下的黄莺都得停在窗台上听,怕是觉得自己的叫声都比不上她的嗓音动听……
陛下,这等尤物,要是能进宫来,保管让您把什么烦心事都忘在脑后!”
履癸听着,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渐渐凝起,猛地站直了身,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晃出刺眼的光:“好!赵梁,传朕旨意,三日之内,朕要见到这个妹喜。”
赵梁面露难色道:“陛下,那有施氏是出了名的护女,硬抢怕是......”
“那就找个由头抢。”履癸打断他,指尖重重戳在廊柱上。
三日后,安邑城外的军鼓震得城墙嗡嗡作响。履癸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蒙山国方向扬起的烟尘,嘴角勾出冷笑。他身后,六国诸侯的军队像蚁群般铺开,刀枪在烈日下闪着贪婪的光。
蒙山国的抵抗像纸糊的一样碎裂。当施侯被士兵按在履癸面前时,这个须发斑白的有施氏仍在嘶吼:“昏君!你为一个女子毁我家国,不怕天打雷劈吗?”
履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把你女儿交出来,朕饶你族人不死。”
军帐外的厮杀声刚刚散尽,血腥味混着尘土味飘进来,呛得人喉咙发紧。履癸站在帐中,目光落在那个被士兵押着的女子身上。
妺喜穿着一件烟霞色的罗纱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走动时纱裙如烟似雾地漾开,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襦裙。虽在乱军之中沾了些尘土,却更显那料子的轻薄珍贵。腰间系着条赤金镶玉的细带,带子末端坠着两颗圆润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叮咚作响。
眉目像是用细笔精心勾勒过,眉峰轻挑,眼角微微下垂,带着几分怯意;一双眸子清亮如溪,此刻盛满了惊恐,像受惊的小鹿般望着他,睫毛簌簌发抖,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眼看就要坠下来。
她被推搡着往前踉跄了两步,单薄的肩膀晃了晃,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下。身上那件简陋的彩衣虽沾满尘土,却掩不住她袅娜的身段,站在那里,像株被暴雨打过的玉兰,脆弱得让人忍不住想护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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