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领了旨,转身就往司礼监外走。
廊下的东厂番子见他脸色沉得像墨,忙都挺直了腰 —— 公公这模样,是要见血了。
“带二十个精干的番子,再去锦衣卫借十个千户,跟咱家去六科廊。” 魏忠贤的声音压得低,却带着股子狠劲。
“陛下有旨,六科若还敢封驳武学的旨意,带头的,直接斩。”
番子们心里一凛,忙应了声 “是”。
不多时,三十多个带刀的官校跟着魏忠贤出了宫门,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嗒嗒” 响得人心慌。
六科廊这会儿正热闹。
丘长卿站在值房中央,手里捏着驳回的文书,唾沫星子横飞:“诸君放心!天子再刚,也不能越过六科强推旨意!”
“当年万历爷想废长立幼,还不是被咱们言官堵得没辙?如今这新君才登基多久,难道敢坏了祖宗规矩?”
兵科左给事中望夔庆跟着点头,拍着桌子道:“丘公说得是!咱们手里有封驳权,就是要替朝廷把好关 —— 设武学那是乱政,平反张居正更是违逆先帝,绝不能松口!”
周围十几个给事中纷纷附和,有拍桌子的,有骂徐光启 “媚上” 的。
连隔壁吏科的魏应嘉都跑了过来,攥着拳头道:“等会儿魏忠贤要是敢来施压,咱们就联名上疏参他!就说他‘干预朝政,胁迫言官’!”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紧接着是番子的喝问:“东厂办事!闲人退避!”
屋里的喧闹瞬间停了。
丘长卿愣了愣,随即梗着脖子道:“慌什么!六科廊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
话没说完,魏忠贤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
他扫了眼满屋子的言官,目光落在丘长卿身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丘给事中,咱家奉陛下旨意,来取徐光启奏本的批红 —— 陛下说了,之前的封驳,他不认,旨意该签发了。”
丘长卿把文书往案上一摔,震得笔架都倒了:“魏公公!六科有封驳之权,此旨不合祖制,我们不能签!”
“祖制?” 魏忠贤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陛下说,祖制是让你们替大明办事,不是让你们拿它当挡箭牌的。”
他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冷了下来:“再问一遍,签不签?”
丘长卿挺直了腰,脖子梗得像鹅:“不签!这是乱命,我等身为言官,不能从!”
魏忠贤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抬手往旁边一摆。
站在他身后的锦衣卫千户杨寰早憋了口气,见状猛地抽出绣春刀,刀光一闪,“噌” 地划破空气,直接朝着丘长卿的胸口刺了过去。
“你敢 ——” 丘长卿的话刚出口,刀尖已经透胸而过。
他瞪着眼,似乎没反应过来,嘴里涌出鲜血,“噗通” 一声倒在地上,血顺着地砖缝往四周渗,转眼就积了一小滩。
满屋子的言官都吓傻了。
刚才还吵着 “参他” 的魏应嘉,腿一软差点跪下,手死死攥着桌角才稳住;望夔庆脸色惨白,往后缩了缩,牙齿都在打颤。
魏忠贤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目光转向望夔庆:“望给事中,你是兵科左给事中,丘长卿死了,该你签了。”
望夔庆嘴唇哆嗦着,看了眼地上的血,又看了眼杨寰手里还滴着血的刀,忙不迭点头:“签!我签!公公稍等,我这就签!”
他抓起笔,手抖得差点握不住,在旨意上胡乱画了个押,又慌慌张张盖了兵科的印。
魏忠贤让人把旨意收过来,扫了眼,满意地点点头:“早这样不就省事了?”
他又看向其他言官,声音平平却带着狠:“陛下说了,武学的旨、平反的旨,都得今天签发。谁要是再敢磨蹭,丘长卿就是例子。”
言官们哪还敢说半个 “不” 字,忙都低头去翻案上的文书,盖章的盖章,签字的签字,手速比平时快了三倍,连墨汁滴在纸上都顾不上擦。
魏忠贤看着他们慌张的样子,嘴角勾了勾,吩咐杨寰:“把尸体拖出去,别污了六科廊的地。”
魏忠贤带着签好的旨意回乾清宫时,朱由校还在作坊里。
纺纱机的木锭子转得飞快,“嗡嗡” 响,他正拿着卡尺量棉纱的粗细,见魏忠贤进来,头都没抬:“办得怎么样?”
“回皇爷,办妥了。” 魏忠贤把旨意递过去,“丘长卿不肯签,奴才按您的意思,让杨寰斩了他。剩下的都乖了,这会儿估计已经把所有旨意都发通政司了。”
朱由校放下卡尺,拿起旨意翻了翻,看到望夔庆的签字时,轻轻 “嗯” 了一声:“杀一个,能让他们老实一阵子,值了。”
他顿了顿,又道:“丘长卿的家人别为难,按七品官的规矩葬了 —— 朕杀的是抗旨的言官,不是要赶尽杀绝。”
魏忠贤忙应道:“奴才记下了。”
朱由校重新看向纺纱机,指尖在机身上敲了敲:“徐光启那边,让他尽快把武学的章程递上来。告诉他人不够就找兵部要,钱不够就从内帑支 —— 别等那些言官缓过神来又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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