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在纵横交错的老巷里钻来钻去，苏临眼神扫着后视镜，确认没尾巴跟着，才把车停在一个破破烂烂的门脸前——招牌掉了半边，勉强能看清“老陈修车铺”五个字，门口堆着半人高的废轮胎，地上的油污黑得发亮，看着就像随时要倒闭。
“下车，跟上。”苏临熄了火，先跳下去，警惕地扫了圈四周，确认没人盯梢，才冲颜如玉招手。
颜如玉赤着一只脚，刚落地就踩在冰凉的油污上，膈得脚心发疼，她皱着眉跟上去。苏临走到那扇锈得掉渣的卷帘门前，没敲门，反而抬手在门框上方摸了摸，指尖抠进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卷帘门旁边的墙突然动了——原来那根本不是墙，是扇和墙面齐平的金属门，悄没声地往旁边滑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楼梯，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进去。”苏临侧身让她先下，自己跟在后面。
金属门在身后“唰”地合上，外面的噪音一下没了，只剩楼梯间里微弱的脚步声。往下走了大概两层楼，尽头是扇看着就结实的金属门，跟银行金库似的。苏临在密码盘上飞快按了串数字，又把眼睛凑上去扫了扫。
“嗡——”
沉闷的电机声响起，金属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光一下涌出来，晃得颜如玉眯起了眼。
等看清里面的景象，她直接愣在原地——这哪是修车铺地下室？分明是个高科技安全屋！
LED灯把屋子照得亮如白昼，墙壁全是厚厚的合金板，上面插满了各种线路和显示屏。左边摆着沙发、床和小厨房，看着像生活区；右边更夸张，几台电脑屏幕上全是跳动的数据流，旁边架子上摆着各种仪器，还有几把手枪和不知道用途的黑色装备，透着股肃杀劲儿。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臭氧味儿，混着点金属冷香，和外面的油污味天差地别。
“这、这到底是哪儿？”颜如玉嘴巴都合不上，她实在没法把外面的破修车铺和这里联系起来。
“临时据点。”苏临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猛灌了几口，喉结滚动，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吃了饭”，“秦屿那家伙搞的，他手里这种地方多的是。”
又是秦医生！颜如玉心里的好奇更重了，这个神秘的私人医生，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苏临放下水瓶，转头就看见颜如玉光着的脚——脚底沾着黑油污，还有几道细小的划伤，脚踝都肿了点。他眉头一下拧成个疙瘩，没说话，径直走到储物柜前，拎出个急救箱，蹲在了她面前。
“伸手，扶着我。”他抬头说了句，不等颜如玉反应，直接攥住她的脚踝。
他的手很有力，攥得有点疼，颜如玉下意识想缩脚，却被他捏得更紧。“别动，再动伤口该感染了。”苏临的声音有点沉，低头从急救箱里拿出消毒湿巾，撕开包装就往她脚底擦。
冰凉的湿巾擦过伤口，刺得颜如玉嘶了一声，她低头看着苏临的侧脸——他睫毛很长，垂着眼的时候显得没那么冷，手指虽然粗糙，动作却意外地仔细，连脚趾缝里的油污都擦干净了。
这个刚才在枪林弹雨里面不改色、把跑车玩得像飞起来的男人，现在正蹲在她面前，笨手笨脚地给她处理脚上的小伤口。
巨大的反差像根小针，轻轻扎在颜如玉心上，刚才的恐惧和慌乱一下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酸涩，还有点发烫的暖意。
“疼就说。”苏临头也不抬，声音闷闷的，手里换了碘伏棉签，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涂。
“不、不疼。”颜如玉的声音有点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苏临动作顿了顿，手上的力道更轻了些。涂完药膏，他拿出绷带，一圈圈缠在她脚上，缠得不算规整，却很结实。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把急救箱塞回柜子里，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那边柜子里有干净衣服和鞋，自己换了。”他指了指生活区的衣柜，转身就走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出一串串复杂的代码。
颜如玉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脚，又看了看苏临挺拔的背影——他坐在电脑前，肩膀微微绷紧，侧脸冷硬，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苏临敲键盘的手顿了半秒，没回头，只从喉咙里发出个淡淡的“嗯”。
安全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和键盘的嗒嗒声。颜如玉走到衣柜前，打开门——里面果然有各种尺码的衣服，还有几双新鞋。她拿出一套休闲服换上，又找了双合脚的运动鞋穿上，终于觉得舒服了点。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苏临专注的侧脸，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
至少现在，在这里，他们是安全的。
但她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那些人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动手，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海州，只会更危险。
而她能做的，就是相信身边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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