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7年的春天,欧洲大陆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充满了山雨欲来前的沉重与压抑。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巴尔干半岛,那里积聚的仇恨、野心与算计,已然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在罗马奎里纳莱宫,亚历山德罗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矗立在那幅巨大的欧洲地图前,他的目光穿透了纸张,仿佛能亲眼看到各方势力正在进行最后的外交冲刺与军事调动。
战争的引擎正在被多方共同启动。沙皇俄国,这位自诩的“斯拉夫民族保护者”和“东正教守护者”,在经过漫长而复杂的外交博弈后,终于为自己铺平了直接干预的道路。俾斯麦主导的德国乐于见到俄国的矛头指向南方而非西方,因而给予了默许甚至某种程度的鼓励;奥匈帝国则在得到俄国对其在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利益的某种模糊保证后,艰难地选择了暂时中立,尽管它同样警惕地看着俄国在巴尔干影响力的扩张。
而与原本历史轨迹不同的是,在这场决定巴尔干命运的大棋局边缘,一个新兴的力量——意大利王国,通过亚历山德罗精妙的外交手腕,悄然落下了一颗属于自己的棋子。外交大臣蒙特贝罗子爵与俄国特使在维也纳和柏林进行了数轮极其隐秘的会谈。最终,一份心照不宣的、没有任何正式文本却具有实质约束力的“理解”达成了。
俄国得到了意大利有限的、但至关重要的外交支持。这种支持并非军事同盟,而是体现在:意大利将在国际场合(尤其是面对英国和奥匈帝国时)对俄国的“特别行动”表示“理解”而非批评;更重要的是,意大利将向俄国开放其军事工业的部分产能。科斯塔集团旗下的军火公司、钢铁厂和造船厂,将优先接收来自俄国的订单,提供步枪、弹药、火炮、军服、药品乃至舰船配件。作为回报,沙皇俄国则默许(甚至私下表示“理解”)意大利在地中海地区“维护其自身安全与商业利益的必要行动”,这几乎是为意大利即将在北非的扩张开了绿灯。此外,一份附带的经济合作协议也迅速敲定:俄国降低对意大利工业品(如机械、化工产品、奢侈品)的关税,意大利则向俄国提供优惠贷款,并允许一定数量的俄国犹太人、乌克兰人等移民至意属非洲殖民地(以缓解俄国内部压力),同时大规模采购俄国的木材、矿石、煤炭等原材料。
亚历山德罗对此结果极为满意。他成功地让意大利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巨变中提前占据了有利位置,既赚取了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又为未来的行动买下了一份来自北方的“保险”。当然,他绝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几乎在同一时间,通过隐秘的第三方渠道和科斯塔集团的商业网络,意大利的军火也流向了奥斯曼帝国。只要安纳托利亚的帕夏们出得起更高的价钱,并且运输路线能避开黑海上俄国舰队的威胁,意大利的商人(背后站着默许的政府)很乐意扮演“死亡商人”的角色。只要他们能付出足够高昂的金镑,同样是“加钱居士”,资本为王,战争对于精明的投机者而言,从来都是两头下注的盛宴。
战争的导火索一如既往地被点燃于一场局部冲突的升级。土耳其政府依仗着国内初步完成的军事改革以及英国(尽管其国内舆论分裂,政府态度暧昧)潜在的支持,决心彻底镇压巴尔干的起义,并教训胆敢挑衅的塞尔维亚和黑山。当1877年上半年战场形势明显有利于土耳其,其军队甚至逼近贝尔格莱德时,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再也无法忍耐。
1877年4月24日,一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日子。俄国驻君士坦丁堡大使向奥斯曼帝国政府递交了最后通牒,在遭到拒绝后,沙皇俄国正式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宣战。第十次俄土战争爆发。
消息像野火一样瞬间燃遍欧洲各大首都,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和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伦敦、巴黎、维也纳的证券交易所一片混乱。5月,原本观望的罗马尼亚宣布允许俄军过境,并随后加入俄方对土作战;已经精疲力尽的塞尔维亚和黑山(门的内哥罗)也再次振奋精神,宣布与俄国并肩作战。多瑙河下游和巴尔干山脉瞬间燃起熊熊战火,俄土双方近百万大军展开了惨烈的激战。
在罗马,当加密电文送到亚历山德罗手中时,他深邃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了一丝预料之中的锐光。他立刻召集了紧急内阁会议和最高军事会议。
“先生们,”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东风…终于吹起来了。”他指向地图上巴尔干和黑海区域那骤然变红的箭头,“俄国熊已经扑向了病弱的奥斯曼巨人。这场角力没有短时间内结束的可能,它将耗尽双方最后一丝力气。”
他转向陆军大臣路易吉·卡多尔纳和总参谋长埃托雷·加里波第:“我们等待的时机正在加速成熟。但我需要一份最终确认的、得到陛下认可的作战时间表。”
随后,他前往奎里纳莱宫,向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国王禀报局势并 正式征求对作战计划的最终批准。年迈的国王健康状况不佳,面色苍白,时常咳嗽,但精神尚可。他仔细听取了亚历山德罗的汇报,看着地图上俄军进攻的箭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是对战争的本能忧虑与对可能带来的国家利益的渴望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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