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拿了照片，在言意面前一张张展示，看完所有照片后，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在哪里拿的这些照片？”
“吴以沉给我的。”
言意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对她道：“哎，杉月，你将那张照片给我看看。”
“尽爻坐在地上的那一张。”
竟然是那张照片吗？简意想，她也觉得那张照片有些奇怪。
言意看着那张林尽爻颓然坐在地板上的照片出神许久，喃喃出声：“奇怪......他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照片里的地方是在哪里？”
“林家的老房子，在Z城。老辈都死了，那里现在应该是空着。”
“尽爻为什么是那个表情？”
照片里的林尽显虽然仅是个侧面，但是作为他发妻的言意，还是从那张照片中，看出些蛛丝马迹出来。
“他一向是个乐天派，为什么会那样坐在地上？一副很悲伤的样子？”
简意只在那张照片上看出了这个男人的颓然，但是言意却笃定说，他是有些悲伤的。
“我也觉得，他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言意皱着眉头，心中升起了一股非常不安的情绪。
“难道是......”言意面容扭曲道：“难道是林尽显对尽爻说了什么？尽爻......”她说不下去了，脑中可能出现的猜测撞击着她的脑袋。
当年，林尽爻莫名坠楼，林尽显说他是自杀，但她一直怀疑——几乎是断定，林尽爻绝无可能会是自杀，而是林尽显将他杀害了，伪装成跳楼的样子。
但是！看到刚才那张照片里，林尽爻悲痛又决绝的样子，她突然升起了一种想法，那点想法曾一直压在她的心里，一直都在她的心理负担。
那就是，或许，林尽爻一直都知道她和林尽显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林尽显说不定会编故事骗他，让他以为她爱上了他的弟弟......
十几年前挣扎及近抑郁的念头又开始侵袭，她闭了闭眼睛，眼角氤出泪水。
门口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简意耳朵灵敏，那一点轻微的动静，像是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
她悄悄走到房门处，将门一下拉开——
门外面确实有一道身影，也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她的二叔林尽显了。
简意猜到是他，就算被他听见也无所谓，她不喜欢虚与委蛇的日子，还不如大家一下将话说明白了，谁是什么样的想法，一次性说清楚。
“二叔，与其在外面偷听，不如进来聊聊天？”她沉声道，眼里却不见一丝笑容。
林尽显扯嘴笑了笑，依言走进了房间。
言意瘫痪了二十余年，他任劳任怨地照顾了她二十余年，本来想着，纵然她对他无意，但水滴能石穿，铁杵终究是能磨成针。
但方才他在门外听着她们母女的讲话，她不过是看了林尽爻的一张照片，都能如此动情，还是这么恨他，又那么爱着他。
言意是个石头，却是个冰精石，很难捂得热。
他沉默地坐下，沉默地看向她。
“照片呢？”林尽显抬头看向简意。
简意将揣回裤兜的照片拿了出来。
林尽显一张张看过，找到两人探讨热烈的那张林尽爻坐在地上的照片，目光对照片一扫，心中了然，随随便便扔到了床边。
言意看到他如此轻蔑地对待林尽爻，心头火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他，恨道：“就算是个死人，也不配得到你的尊重吗？”
“我不尊重任何人，我只尊重你。”
“尊重我？”言意突然疯了般地嗤笑两声，喝骂道：“狗屁！”
林尽显眉宇之间一宽，毫不在意言意对他的叫骂：“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我哪里不尊重你？我就说一嘴，你别再骂了，你是病人，心态要平和，要多休息。”
简意在一旁看着，诧异发觉她竟然在言意面前看到了不一样的林尽显，没有了心口不一的狡狯，浑身上下都是对言意的无比包容。
可惜命运弄人，当初言意是许配给了林尽爻，如果新郎换作林尽显，估计又是不一样的结局了......简意默默地想，至少比之现在的情状，会更好一点吗？
他帮她掖了掖被褥，言意泻了气，再出口时，语气已经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你当时......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对尽爻乱说些什么？”
这句话其实憋在她心里好多年，但是因为自身的傲气，一直没有问出口，因为一问，主导权便放在了林尽显那里，他可以随便编谎话来骗她、敷衍她。
但是林尽爻之悲态就在眼前，她想马上知道他口中的答案，就算是谎话也认了。
“说了。”林尽显目光沉沉：“我必须要对他袒露。”
“你......你这个混账！”
林尽显冷笑。他确实是通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言意的身子。他爱她，就像一头必须吃肉的狮子，不吃肉就不能活下去。
他第一次对大哥说实话，那不是威胁，那是在认错。一个男人不能压抑心里的原始冲动，而牺牲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嫂子，有时候想到这层，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那时的大哥是怎样的呢？吃惊、意外、恨意，神情变换。
林尽爻别看他表面上嘻嘻哈哈，仿佛是个乐天派，但从来有事都会一个人藏进肚子里，自己一个人消化，就算璨世遇到危机，他也会自己扛在肩膀上，等家人后来知道公司里竟然出过这么一件大事，不过那时候，事情早就已经被他解决了。他决不会让别人认为他林尽爻，是一个需要别人帮手的男人。
那时他对大哥袒露后，暗暗祈祷大哥会像他在公司的做派一样，与肉身出轨的言意离婚，但是他没等到，换来的，是言意怀孕的消息。
那时候，他注意到大哥的精神状态很差，并且，他还注意到了，大哥正在做的，某件极危险的事情。他将他约在璨世楼顶，想就这件事好好谈一谈。
但是，谈着谈着，话题却走向了与他的初衷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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