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
洞穴中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黄泉的咆哮是唯一的背景音，衬得对峙双方的沉默更加震耳欲聋。赵乾脸上的肌肉在幽暗的光线下微微抽搐，眼神深处是剧烈挣扎的风暴。李婉晴提出的交易，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剥开了他贪婪表皮下的理性核心。
同归于尽？还是换取一份确切的、足以向学园交代的“成果”，以及……活下去的机会？
他身后的队员们呼吸粗重，目光在赵乾、李婉晴手中的幽蓝晶体以及沈啸天那虽重伤却依旧不屈的身影之间来回扫视。恐惧和对收益的渴望在他们眼中交织。
“头儿……”一个队员低声嘶哑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退缩。他们损失太大了，再也经不起减员。
赵乾猛地抬手，制止了手下的话。他死死盯着李婉晴，仿佛想从她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里看出阴谋的痕迹。“我怎么知道你给的数据是真的？空口白话，就想换一条生路和情报？”
“你可以验证。”李婉晴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她并没有直接交出任何实物，而是抬起左手，手指在空中虚点——这是调用学园系统基础交互功能的动作。她快速调取了一段经过高度加密和片段化处理的能量流图谱，正是从【信息核心】中解析出的、关于青铜门能量回路运行规律的基础数据之一。这段数据本身不涉及核心秘密，但其复杂性和独特性，足以证明其来源不凡。
“这是门槛。”李婉晴将这段数据的可视化投影短暂地展示给赵乾，“足够让你的副本评价脱离‘失败’区域。完整的基础数据包，在我们安全离开后，会通过学园临时通讯协议传输给你指定的接收器。交易受系统公证。”
学园系统对某些特定类型的交易提供基础的公证和担保，虽然约束力有限，但在这种情况下，至少增加了李婉晴违约的成本。
赵乾看着那段流转的、蕴含着他无法完全理解却直觉感到高深莫测的能量图谱，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他知道，这东西的价值，确实远超他之前掠夺的所有收获总和。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他回去至少能有个交代，猛虎小队不至于彻底除名。
理性的天平，终于彻底压倒了疯狂的掠夺欲。
“……好！”赵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迫签下城下之盟的败军之将，耻辱感灼烧着他的内心，但生存的冰冷现实让他不得不低头。“数据给我，林洛书的情报告诉你，你们可以滚！”
“还有我们的补给。”沈啸天突然开口，声音因伤痛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看向赵乾，“把你们身上大部分的食物、水和基础医疗品留下。作为交换……”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乾和他队员身上累累的伤痕，“我可以将我们小队备用的一批高效止血剂和能量棒给你们。这能让你们更有机会活着等到结算。”
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提议。连李婉晴都微微侧目看了沈啸天一眼。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考虑的竟然不是尽可能保留资源，而是……一种近乎人道主义的交换？
赵乾也愣住了，他狐疑地看着沈啸天：“你搞什么名堂？”
“不想你们死在半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让核心数据泄露的消息提前走漏。”沈啸天给出了一个符合逻辑的理由，但他眼神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完全意识到。他无法像李婉晴那样纯粹理性，看着昔日同学（哪怕是竞争对手）走向必然的毁灭，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赵乾脸色变幻，最终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呵……沈啸天，你还是这副让人恶心的样子。行！成交！”他挥手让队员们开始卸下大部分补给，同时接过了沈啸天指示李婉晴取出的那份急救物资。
交易在沉默而迅速地进行。当双方物资交换完毕，李婉晴确认了赵乾指定的一个破损通讯器作为数据接收终端后，赵乾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不愉快的事情。
“林洛书……”他声音低沉了些，“我们小队在探索西侧殉葬坑的时候，和他们队伍失散的方向很近。当时我们被一群尸蟞追得狼狈，躲进了一个废弃的耳室。透过石缝，我好像……看到他了。”
李婉晴和沈啸天的呼吸同时一滞。
“他当时状态很奇怪，不像受伤，但动作很僵硬，像是在梦游。他一个人，走向殉葬坑深处的一个……我们之前没发现的青铜鼎。”赵乾的描述带着不确定性和一丝恐惧，“然后……阴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速度极快，我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他就被拖了进去，连声音都没发出。就那么……消失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片阴影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冰冷，死寂，不像活物，也不像机关。之后我们没敢靠近，很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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