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执念如火,焚人亦自焚。” —— 《佛经》
冰冷的真相余悸未消,李婉晴仍靠在那隔绝了大部分外界喧嚣的档案封存区隔间内,试图平复因触及禁忌而剧烈波动的意识核心。那份惨绿报告碎片中蕴含的绝望与学园深藏的残酷,像毒液般缓慢渗透她的认知。
然而,这份试图建立的短暂平静,被一股狂暴、混乱且充满毁灭气息的波动悍然打破。
轰——!
隔间外,那片相对稳定的“官方记忆”区域猛然发生了剧烈的扭曲和崩塌!书架倾覆,光鲜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砸碎的玻璃般四散飞溅,一道庞大、臃肿、边界模糊不清的意识体,如同失控的陨石,硬生生撞入了这片记忆回廊!
是屠刚!
他果然追来了第三层!但此刻他的状态,已与第二层时那纯粹的暴戾截然不同。
他的意识体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仿佛多种颜色污浊混合在一起的混沌状态。斯塔西幽灵的冰冷低语、列车梦境的金属碎片、以及更多无法辨识的、来自不同梦境层的扭曲景象,如同无法消化的残渣,在他庞大的意识躯壳上翻滚、嘶吼、相互侵蚀。他强行扭曲梦境、跨越层级的代价,在此刻彻底显现——他的意识已濒临崩溃的边缘,逻辑混乱,只剩下最原始、最疯狂的执念在驱动。
“找……到……你!!李……婉……晴!!”
屠刚发出不成调的、混合着多重噪音的咆哮,他那浑浊的、几乎无法聚焦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刚从隔间探出身影的李婉晴。仇恨与追猎的本能,成了他这片混沌意识中唯一的灯塔。
李婉晴心头一紧,立刻后撤,将自己重新隐入隔间的阴影中,同时将自身意识波动压制到最低。硬碰硬是绝对的下下之策,屠刚此刻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任何正面冲突都可能被他拖着一起毁灭。
屠刚失去了明确目标,变得更加狂躁。他挥舞着由混乱能量构成的、不定形的“手臂”,疯狂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那些学园的“官方记忆”碎片在他狂暴的力量下纷纷湮灭,连同一些无辜漂浮 nearby 的其他任务者记忆回响,也如同气泡般被轻易戳破,只留下凄厉的残响。
“出来!虫子!碾碎你!吞噬你!” 他不断嘶吼,声音时而像他自己,时而像斯塔西幽灵的合唱,时而又夹杂着列车汽笛的尖锐鸣响。
李婉晴屏息凝神,在阴影中冷静观察。她看到屠刚的攻击毫无章法,纯粹是力量的宣泄。他似乎在通过破坏来寻找她,也似乎只是在发泄自身意识无法承受的痛苦。他意识体的崩解速度正在加快,边缘部分已经开始像沙堡般不断剥落、消散。
“他撑不了多久了。” 李婉晴心中明悟。屠刚的追猎,已从主动的威胁,变成了濒死野兽最后的疯狂。他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那失控的、无法承载的潜意识反噬。
就在这时,屠刚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李婉晴刻意泄露的、极其微弱的意识波动(为了引导他远离这个藏有重要真相的隔间)。他猛地转头,混沌的目光“看”向了隔间旁边一片由无数失败与挫折记忆构成的“绝望之渊”。
“在……那里!”
他咆哮着,如同疯狗般扑了过去,巨大的混沌能量狠狠砸入那片充满负面情绪的记忆区域。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绝望之渊”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情感陷阱。当屠刚那本就充满负面与混乱的意识能量悍然闯入,就如同火星溅入了油库。
轰隆隆——!
整个“绝望之渊”被彻底引爆!无数失败的痛苦、被抛弃的怨恨、自我否定的绝望……这些强烈到极致的负面情绪,如同找到了最佳的载体,疯狂地倒灌进屠刚那早已不设防的意识核心!
“不——!!这不是我!滚开!!” 屠刚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恐惧与痛苦的惨叫。
他的意识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崩塌。斯塔西的幽灵从他的意识中剥离出来,发出尖啸后消散;列车的碎片化为齑粉;那些被他强行吞噬、未能整合的其他梦境残影,也如同挣脱束缚般四散逃逸……
他试图抵抗,试图重新凝聚,但那来自自身潜意识的、被他长期压抑和忽略的绝望与恐惧,此刻化作了最致命的毒药,从内部将他彻底瓦解。
李婉晴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手,也没有逃离。她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见证着一个纯粹依靠力量与执念、最终却被力量反噬的“清道夫”的终末。
屠刚那庞大的混沌意识体,最终坍缩成一个极不稳定的、闪烁着各种混乱色彩的光点,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粒,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不断流动的记忆洪流之中,只留下一缕微弱、凄厉、充满了不甘与疯狂的意识残响,在空气中盘旋了片刻,也最终归于沉寂。
威胁,以一种她未曾预料的方式,自行消亡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