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漱的功夫,陈秀兰已经从灶上热着的早餐摆上了炕桌:一个圆滚滚的煮鸡蛋,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两个暄软的白面馍,还有一小碟切得整齐的腌萝卜,颜色鲜亮,看着就开胃。
“满银一早被叫去村委了,交待我照应着你。你洗漱完,就来垫补。兰花说你是城里来的干部,胃口精细,让蒸了白面馍。”陈秀兰摆好碗筷,又叮嘱一句,
“吃完了歇会儿,有啥事就去隔壁新窑叫我,兰花怀着身子,还得奶虎蛋,忙不过来。”
她说话利索,做事也稳当,放好东西,又朝武惠良和气地笑了笑,脚步轻快地出了门,掀门帘时,冷风扫进来一瞬,又很快被掩了回去。
武惠良坐下吃早餐,小米粥熬得稠糯,白面馍嚼着香甜,腌萝卜脆生生的,就着粥下肚,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
昨夜的郁结、宿醉的头疼,都被这顿热乎饭冲得干干净净。他吃得很慢,很踏实,仿佛这一粥一饭里,也藏着某种让他心安的东西。
吃完,他把碗筷归置到一边,穿上外衣,拎起挎包,掀帘子出了窑。
院坝里,陈秀兰正拿着竹扫帚清扫鸡窝,几只下蛋的鸡咯咯叫着躲闪,地上散落着鸡毛和鸡粪,她扫得仔细。
见武惠良出来,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道:“武干部吃好了?兰花在新窑里带娃呢,你直接进去就行。”
“嗳,谢谢秀兰嫂子。”武惠良礼貌的点点头,朝隔壁的新窑走去。
掀帘走进新窑。窑里暖意更浓,炕烧得滚烫,兰花坐在炕边的炕桌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布服,针脚细密。
虎蛋在她腿边扭来扭去,小手抓着个拨浪鼓乱摇,咿咿呀呀地哼着,炕角还坐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梳着两个小辫子,脸红扑扑的,正双手捧着个大苹果,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进门的武惠良。正是陈秀兰的闺女。
“惠良来啦?”兰花停下针线,抬头笑着招呼,准备起身。
“嫂子你快坐着。”武惠良忙摆手,“我过来看看,昨儿喝多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麻烦啥,你们男人说话,在家多喝两口怕甚。”兰花笑着,指了指炕上的小姑娘,“这是秀兰嫂家的女子,囡囡,叫叔叔。”
小姑娘怯生生地叫了声“叔叔”,声音细细的。
武惠良摸了摸口袋,啥也没摸出来,有点窘。
兰花看出他的意思,笑道:“娃娃家,不用惯着。满银被叫去村委了,说是那边有些事,说你醒了就过去寻他。”
武惠良应声点头,又问了几句兰花的身子状况,然后又逗了逗虎蛋,小家伙冲他咿咿呀呀地挥着胖胳膊。
随后他拿起搭在门边的军大衣和挎包,转身出了新窑。
刚上院坝,就见坡坎上一派热火朝天。知青们喊着号子,只穿件单衣,挥着铁锹夯土,石夯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苏成和张兵站在坡顶指挥,脸上沾着泥点,嗓门洪亮。
坡面上,黄土和破碎的瓦罐瓷片掺在一起,被石夯砸得瓷瓷实实,在晨光下泛着灰白的光。
见武惠良过来,知青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笑着打招呼:“武主任好!”“武干部早!”
“早!大家辛苦了!”武惠良停下脚步,由衷地说,“这活干得真漂亮。”
“不辛苦!给满银哥干活,心里痛快!”另一个知青直起腰,捶了捶后背,咧着嘴笑。一张张沾着泥点的脸上,都是实实在在的干劲和笑意。
武惠良又笑着抬手回应,一路点头致意,顺着新修的坡坎往下走,坡路修得又宽又缓,嵌在土里的碎瓷片密密麻麻,踩上去稳稳当当,两侧的石挡边垒得齐整,排水沟顺着坡势蜿蜒,看得出来,每一处都用了心思。
路上碰到几个村民,都热情地和他搭话,眼里满是恭敬,有人主动给他指路,说村委就在村中间的大窑里。
武惠良按着指点往前走,不多时就到了村委。
村委院坝上人来人往,老旧办公窑洞连在一起,外面土墙上刷着些已经褪色的标语。
快过年了,这里比平日更显忙乱。村民们有的背着麻袋来换细粮,有的拿着单据找会计再对账,说话声、算盘珠子声、娃娃哭闹声混成一片,空气里飘着旱烟味和尘土味。
吵吵嚷嚷,满是年关的热闹劲儿。大办公室里,陈江华正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大队长王满江和村支书王满仓则在一旁登记,一边唠话,反应笑容满面,今年是个松快年。
有人瞧见武惠良过来,连忙喊了声王满银,说地委来的武干部到了。
不多时,大办公室隔壁的小窑洞门开了,王满银走出来,身上穿着件蓝布棉祆,袖口挽着,脸上带着笑意:“惠良,来了,快进来。”
武惠良跟着进了小窑洞,里面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账本和纸笔,还有两个知青,一个正拿着图纸,另一个拿着笔记本记着什么。
王满银带武惠良进来,两知青连忙起身。王满银挥挥手,“先就这么着吧,有难处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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