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蜿蜒伸出幽谷的崎岖小径染得一片昏沉。叶懿愫瘦弱的肩膀死死抵着粗糙的藤蔓绳索,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土或硌脚的碎石之中。沉重的拖橇在她身后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以及零星洒落的暗红血点——那是凌昊伤口渗出的血迹。
她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林间夜晚的寒凉,每一次呼气都化作白雾迅速消散。额前碎发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遮挡视线。纤细的手臂因持续的巨大拉力而剧烈颤抖,肌肉酸痛欲裂,腰背更是如同折断般疼痛。
筑基期的灵力虽远胜凝气,但如此长途跋涉地拖曳一个远超自身体重的重伤者,对她的体力、灵力和意志都是极限的考验。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灵力灌注双腿双臂,以维持前进的力量,这让她丹田内的灵液湖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夜色迅速吞噬了最后的光线,林间变得一片漆黑,唯有偶尔从枝叶缝隙漏下的惨淡星芒,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照明。各种夜行生物开始活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幽光,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远处不知名妖兽的低沉嚎叫。
叶懿愫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精神力高度集中,时刻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幽影幻踪步》的心法虽未全力运转,却让她步履尽可能轻盈,减少声响,同时敏锐地捕捉着任何一丝危险的气息。
一夜提心吊胆的跋涉。她不敢停歇,累了便稍微放慢速度,运转《凝气诀》恢复片刻,渴了便掬起路边的溪水或露珠润喉,饿了只能嚼些苦涩却能补充些许体力的草根。
途中,她数次感应到强大的妖兽气息在附近徘徊,甚至有一次,一双灯笼大小的猩红眸子在不远处的密林中亮起,冰冷的杀意让她如坠冰窟。她立刻停下脚步,全力收敛气息,将拖橇拉入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心脏狂跳着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那可怕的存在似乎失去兴趣缓缓离去,她才敢继续上路。
还有一次,她误入了一片弥漫着粉色瘴气的低洼地带,头晕目眩之感立刻袭来。她慌忙屏住呼吸,拼命将凌昊拖离那片区域,自己也吸入了几口,顿时恶心欲呕,头重脚轻,足足调息了许久才勉强驱除毒素。
艰难,无比的艰难。
但每当她回头看到拖橇上凌昊那张因痛苦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眉头的脸,感受到他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气息,一股力量便又从疲惫的身体深处涌出。
她不能倒下去。
晨曦再次来临,驱散黑暗,也稍稍驱散了一些林间的恐怖。叶懿愫已是精疲力尽,不得不找了一处隐蔽的树洞稍作休整。她检查了一下凌昊的状况,喂他服下少许清水和一点点捣碎的灵药汁液。那枚得自黑衣人的珍贵丹药药效仍在持续发挥着作用,吊住了他的性命,但伤势依旧沉重得让人心惊。
她摊开那张已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的地图,手指颤抖着在上面比划。根据星象和地形判断,她应该没有偏离大致方向,但距离那标注着“迷雾泽国”的边缘区域,依旧有着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
而以她现在的速度,拖着凌昊,恐怕至少还需要跋涉十数日!这期间,随时可能遭遇新的危险,或者被追兵赶上!
绝望的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内心。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恢复了些许体力和灵力,她再次拉起拖橇,踏上征程。
日复一日。白天赶路,警惕危险,寻找水源和相对安全的路径;夜晚则寻找岩缝、树洞或茂密灌木丛藏身,提心吊胆地浅眠,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她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被荆棘划出一道道血痕,脚上的鞋子也磨破了底,露出满是水泡和血痂的脚掌。娇嫩的脸颊瘦削凹陷,沾满泥污,唯有一双眼睛,在极度的疲惫与磨难中,被锤炼得越发清澈、锐利、坚定。
第七日,她拖着凌昊艰难地翻越一座陡峭的山岭时,不幸惊动了一群栖息在峭壁上的铁爪鹰。这些妖禽虽然等阶不高,只相当于凝气中期,但数量众多,性情凶猛,如同乌云般扑击而下!
叶懿愫一手死死护住拖橇上的凌昊,另一手并指如剑,将“灵猫突刺”运用到了极致!道道尖锐气劲破空而出,精准地洞穿一只只扑下的妖禽!同时《幽影幻踪步》施展到极致,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躲避着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利爪撕扯。
翎羽纷飞,鲜血溅落!她身上添了无数道血痕,却硬是凭借着筑基期的修为和玄妙步法,将来犯的妖禽尽数斩杀!当最后一只铁爪鹰哀鸣着坠下山崖时,她几乎脱力地跪倒在地,拄着不断颤抖的手臂,大口喘息,看着满地狼藉的鹰尸和昏迷中依旧无恙的凌昊,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油然而生。
第十日,她闯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林地。这里的树木扭曲怪异,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色彩斑斓的菌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气息。她很快发现不对劲,想要退出时却发现自己似乎迷失了方向,一直在原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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