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水,将刚刚经历青铜死寂与空间撕裂的众人温柔包裹。肺叶贪婪地呼吸着清甜湿润的空气,每一次吐纳都仿佛能洗涤掉残留在神魂中的金属锈蚀与杀戮寒意。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巨大如华盖的古老树冠,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和晶莹的露珠。脚下是厚实松软的腐殖土层,散发着泥土与草木特有的芬芳。四周是盘根错节的古木,粗壮的藤蔓如同蟒蛇般缠绕垂落,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异花卉在阴影处悄然绽放,色彩斑斓,散发着或浓郁或清雅的香气。远处传来悠远婉转的鸟鸣和窸窣的虫嘶,交织成一曲生机勃勃的林间交响乐。
与那座冰冷、死寂、充满杀戮的机械遗迹相比,这里简直是仙境。
“我们……真的出来了?”黄瑶颤声问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怀中的小灰也兴奋地探出脑袋,鼻翼翕动,发出欢快的呜呜声,显然极其喜爱这里的环境。
“咳咳……应该是了。”凌昊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肋下的伤口在森林浓郁生机的影响下,愈合速度似乎加快了不少,但依旧疼痛,“这鬼地方灵气……嗯?不对!”
他忽然脸色一变,仔细感知了一下:“这里的灵气好生古怪!浓郁是浓郁,但属性混杂不堪,而且……似乎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炼化起来比外界困难不少!”
青岚也早已察觉,她蹲下身,指尖划过一株散发着蓝色微光的蕨类植物,面色凝重:“不止如此。此地草木万物,似乎都蕴藏着极微弱的灵性,整个森林仿佛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整体。我们的神识受到极大压制,恐怕难以及远。”
叶懿愫默默感受着。这里的灵气确实庞杂狂野,但对于身负王血、能吸纳星辰之力的她来说,影响相对较小,反而那无处不在的蓬勃生机让她消耗过度的身体感到十分舒适。她更在意的是脑海中那幅星图标示的终点——古祭坛,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呼唤感。
“万灵之森……果然名不虚传。”她轻声道,目光扫过惊魂初定的众人。墨辰依旧昏迷,但脸色在森林生机滋养下红润了些许。苏沐正小心地检查着哥哥的情况。凌昊虽然骂骂咧咧,但眼神中已重新燃起斗志。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让大家彻底恢复,并弄清我们的具体位置。”叶懿愫做出决定。虽然暂时脱离了遗迹的危险,但这片未知的森林显然也绝非善地。
她尝试着根据星辉长者赠予的裂谷星标图和自己感知中的呼唤方向辨别方位。“那个方向,”她指向森林深处某个草木尤其茂密、灵气波动更为活跃的区域,“生机最盛,或许有水源,也可能存在……‘古祭坛’的线索。”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凌昊负责开路,用战戟劈砍拦路的藤蔓和灌木。叶懿愫背着墨辰断后,同时警惕地感知四周。青岚则不断抛洒出一些预警用的简易阵纹,黄瑶和苏沐搀扶着走在中间。
森林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茂密和古老。许多树木粗壮得需要十人合抱,树冠遮天蔽日。地面湿滑,布满苔藓和盘虬的树根。各种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不时出现:有拳头大小、闪烁着磷光的蝴蝶;有皮毛如同翡翠、在林间跳跃如电的小型灵猴;甚至有通体透明、在溪流中游动的奇异小鱼。
一切都充满了原始而神秘的气息。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传来潺潺水声。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穿过林间,溪水中蕴含着淡淡的灵气。
“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叶懿愫示意。水源地总是危险的焦点,但他们急需休整,而且墨辰也需要清水。
凌昊仔细检查了溪流周围,确认没有大型妖兽活动的痕迹。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围坐在溪边一块巨大的青石旁。
凌昊迫不及待地掬起清水痛饮,又清洗伤口。青岚取出丹药分发给众人,并开始布置一个更稳固的防护阵法。黄瑶和苏沐用叶片取了水,小心地喂给墨辰。
叶懿愫则站在溪边,闭目凝神,尝试将神识缓缓扩散出去,虽然受到压制,但仍能覆盖方圆数十丈。她“看”到林木呼吸,“听”到溪流低语,甚至能模糊感受到一些弱小生灵的情绪——警惕、好奇、安宁。
这就是万灵之森吗?与世隔绝,自成天地。
突然,她神识边缘微微一颤,捕捉到一丝极不协调的波动!那并非野兽,也非草木,更像是……人类修士活动的痕迹?而且正在快速靠近!
“有人来了!”叶懿愫猛地睁开眼,低喝示警,“戒备!”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凌昊一把抓起战戟,青岚立刻激活了刚刚布下的防护阵,黄瑶和苏沐将墨辰护在中间。
脚步声穿过茂密的灌木,由远及近。来的似乎不止一人。
“……刚才明明感觉到这边有异常的空间波动,怎么不见了?”一个略显年轻的男声响起,带着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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