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生那句“喝粥”,如同一声惊雷,劈在了正准备大快朵颐的众人心头。
“喝……喝粥?”王真真那铜铃大眼瞪得溜圆,看着街角那家门可罗雀的“陈记灵粥铺”,声音都变了调,“长生兄弟!老娘……我这一身伤,你让我喝粥补?那玩意儿能补个锤子!”
济动和尚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望着不远处天香楼那气派的门脸,咽了口唾沫,努力维持着高僧的体面:“阿弥陀佛,段施主,清粥小菜固然能涤荡肠胃,但我等伤势沉重,恐需些许厚味滋养神魂啊。”
郑几道更是快哭了,扯着段恒生的麻衣袖子:“长生哥,要不咱们还是去丹霞阁吧?我找掌柜师兄赊账!先疗伤要紧!”
许若欣虽未开口,但那清冷的眸子扫过粥铺,又落在段恒生那强作镇定实则肉疼的脸上,心中已然明了。她轻轻拉了拉还想争辩的孙念念,微微摇头。
段恒生感觉自己的脸皮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下又厚了三分。他梗着脖子,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府主”的尊严:“你们懂什么!灵粥怎么了?用料扎实的灵粥,温养经脉、滋润神魂效果不比那些油腻腻的妖兽肉差!还便宜……呃,是还养生!爷我这是为你们好!再说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股子憋屈和狠劲:“爷我宁愿把钱扔水里听个响,也不想让幽冥殿那帮龟孙多赚一个子儿!走走走,别磨叽,喝完粥赶紧办正事!”
说罢,他不由分说,扛着铁锹,一马当先地钻进了那家弥漫着淡淡灵谷香气、却也透着几分寒酸的小粥铺。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唉声叹气,认命般地跟了进去。
粥铺老板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见到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虽然狼狈却气息不凡的修士,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王真真那铁塔般的身躯和济动和尚那锃光瓦亮的脑袋,更是手足无措。
段恒生大手一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豪迈:“老板!把你们这儿最补、料最足的灵粥,每人先来三大碗!有什么特色灵面饼、小菜,尽管上!”
老板诺诺应声,赶紧去后厨忙活了。
粥铺狭小,众人挤在两张拼起来的旧木桌旁,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想想预想中的珍馐美馔,再看看眼前这注定只有清粥小菜的场面,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铁柱这傻狗倒是没啥意见,趴在段恒生脚边,吐着舌头,对即将到来的灵粥充满了期待,毕竟在它看来,只要是主人给的,都是好的。
很快,热气腾腾的灵粥和小菜端了上来。粥是用了低阶灵谷混合了几种温和辅药熬煮的,香气还算醇正,小菜也就是些腌制的灵蔬,面饼也是普普通通。
王真真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咕咚一口灌下,咂咂嘴,叹了口气:“唉,聊胜于无吧……”
济动和尚倒是吃得挺香,呼噜呼噜几口就下去一碗,抹了把嘴:“阿弥陀佛,饥时食为珍,此粥甚好,甚好。”只是眼神还时不时瞟向窗外。
段恒生自己喝着这寡淡的粥,心里也在滴血。他娘的,本想当回大爷,结果成了苦行僧。这幽冥殿,真是阴魂不散,坏爷我好事!
一顿简朴的疗伤餐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结账时,饶是段恒生有了心理准备,也被那价格刺了一下——就这么点清汤寡水,居然也花了近一百下品灵石!
“晦气!”段恒生骂骂咧咧地掏出灵石付账,感觉心都在抽搐。
出了粥铺,郑几道看着众人依旧萎靡的气息,鼓起勇气道:“长生哥,各位,要不还是先去我们丹霞阁的铺子吧?疗伤要紧,价格……我再想想办法!”
段恒生看了看许若欣苍白的脸,又看了看王真真那依旧有些发抖的手臂,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再拖了:“成吧,先去你那儿。能赊就赊,不能赊……爷我再想办法!”他掂量了一下储物袋,感觉这“硌脚石头”也经不起几下折腾了。
一行人于是转道,跟着郑几道来到了位于望仙城东区的丹霞阁分铺。这地儿段恒生第一次来望仙城,第一次疯狂消费就是在此。
丹霞阁的铺面倒是气派,三层楼阁,雕梁画栋,药香弥漫。只是门口进出的修士个个行色匆匆,脸上大多带着几分愁容,显然也是被这高物价所累。
郑几道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带着众人直接进了后堂,找到了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丹师。
“刘师兄!”郑几道连忙上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之前在黑风谷……呃,是执行任务时受了伤,需要一些玉露回春丹和固魂丹,您看这价格……”
那刘管事抬了抬眼皮,扫了段恒生等人一眼,目光在段恒生的麻衣铁锹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公事公办地道:“郑师弟,不是师兄不帮你。如今阁内药材紧缺,价格飞涨,这玉露回春丹两百下品灵石一瓶,固魂丹一百五一瓶,概不赊账。这还是看在你面子上,给的同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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