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回到双水村,当看到孙少健从驾驶室跳下来,又小心翼翼地从副驾扶下一个穿着崭新碎花褂子,身段丰腴饱满,面容娇美秀气的陌生姑娘时,好奇的目光更是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少健,这……这是谁家女娃啊?长得真俊!”有相熟的村民忍不住高声问道。
他也没藏着掖着,大方介绍,
“叔,婶儿……这是秀莲,我从山西找的对象,带回家来给我爸妈看看!”
这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池塘里扔下了一块大石头,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哎呀,少健找对象了!”
“还是山西的姑娘!”
“瞧瞧,多水灵,这身段……啧啧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他孙少健如今在双水村也算是个名人,年轻有为的卡车司机,端着公家的铁饭碗,可是村里头、附近村落不少有姑娘人家眼里最佳的女婿人选,
这段时间,上门到孙家探口风,想说媒的几乎踏破了门槛,可孙家这小子愣是一个没看上,没想到,人家不声不响,自己从外省带回来一个这么标致可人的姑娘,
村民们议论纷纷,目光在秀莲身上来回扫视,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待嫁姑娘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看着这姑娘那精致的小脸,饱满的胸脯,浑圆的臀儿,又是羡慕又是失落,
嘴里啧啧称赞:
“瞧瞧人家少健找这对象,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看着就稀罕人,肯定能生男娃!”
原先那些存了心思的人家,此刻心里算是彻底凉透了。
唉……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到了家,孙玉厚和老伴早就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第一眼看到秀莲,还没说一句话,就打心眼里喜欢,就是有眼缘,
这姑娘长得周正,眉眼带着笑,一看就是个和气人,
秀莲虽然有些紧张,但嘴却甜得很,跟着孙少健,大大方方地叫人,
“奶奶,爸,妈,大姐,大哥……”
声音清脆,听得孙母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孙少安看着弟弟带回来的这个山西姑娘,心里却莫名地涌起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搜肠刮肚一番,确实以前没见过,明明就是第一次见面,
不由挠了挠头,心里嘀咕:
“奇怪哩……”
更让孙家人惊喜的是,秀莲进了家门,一点也不认生,袖子一挽,放下带来的简单行李,就主动开始找活干,
扫地、擦桌子、灶台后生火,帮着孙母准备做饭的食材,动作麻利,也不作伪,一看就是操持家务的好手,
孙母连忙去拦:
“秀莲啊,快放下,快放下,你是客人,头一次上门,哪能让你干活呢!”
秀莲手里不停,笑着回道:
“妈,没事儿,我在家干惯了,闲着反而不得劲,这……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孙少健也在一旁帮腔:
“妈,你就让秀莲干吧,她就是这样的人,干活她心里高兴。”
孙母看着未来儿媳妇那勤快利索的劲头,再看看她对自己儿子那满心满眼的情意,先前对凤英这个本家远房侄女的顾虑,这会是彻底烟消云散,
满意!
心里道,这玉亭和凤英两口子,总算是办了件靠谱的事,给咱家少健说了这么好一门亲事!
这边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田福堂的家里,此刻却是愁云惨淡,
田福堂背着手,在窑洞里焦躁地踱来踱去,沉个脸,孙玉亭缩着脖子坐在炕沿的小板凳上,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没别的,因为事情办砸了!
“你说说,你说说你这办的叫什么事?!”
田福堂猛地停下脚步,手指都要戳到孙玉亭的鼻子上,唾沫星子横飞,
“我让你想办法给孙少安说亲,断了润叶的念想,你当初可是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说什么山西柳林的姑娘多好多好,一定能成,
现在呢?
啊?!
现在怎么是孙家那个二小子孙少健跑去相了亲?现在都把人都给领回来了,
这叫甚事哩?!
合着我田福堂忙活半天,倒成了给他孙少健牵线搭桥的‘老好人’了?
我……我他妈……”
都爆粗口了,
孙玉亭也委屈,他其实也被蒙在鼓里,只是这会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福堂支书,您消消气,消消气,这事儿它兴许,兴许……”
脑子里想着得找个借口缓和一下,
“人家山西那姑娘,她……她没看上少安,反倒是……看上少健了?
您想啊,少健现在是卡车司机,端铁饭碗,模样也精神,比少安那整天跟土坷垃打交道的……是强点哈?
这……这姑娘家转变心思,也是常有的事,回头,回头我再去打听打听,问问到底是咋回事……”
“行了,行了,别整这没用的了”,
田福堂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像赶苍蝇一样,脸上满是烦躁和颓丧,
“现在问还有个屁用,人都领回家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我问你,我能跑去跟人说‘哎,这姑娘本来是说给我闺女对象的,不算数,你们退回来’?
我田福堂丢不起那人!”
这事儿他只能认栽了!
——
——
后面几天,孙少健带着秀莲在双水村附近转了转,田家圪崂,对面金家湾,庙坪山……还有石圪节公社,
县城也去了,带她见了见润叶姐,两女虽第一次见面,却特聊得来,有种相见恨晚感觉,没一会就情如姐妹了,拉着对方手,唠着家常,有聊不完的话题,他这倒成了闲人,只能一边闲坐着,
离开前,田润叶把少健拉到一边,
“少健,秀莲这姑娘真不错,性子直爽,心眼实在,是个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你可得好好珍惜人家,不能欺负她,听见没?”
孙少健点着头:
“润叶姐,你放心,我肯定对她好,那我们走了!”
“嗯,路上慢点开车!”
田润叶看着卡车离去的方向,心里不免又有些惆怅,她那闺蜜莉莉可对少健一直不死心,昨儿个还问起少健呢,人家现在都有对象,还见了双方父母,她这闺蜜是彻底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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