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不锈钢矮凳如同冻结的刑具,汲取着维里克身上仅存的热量。
“老师”——那个男人没有名字,或者说,“老师”就是他唯一的、令人胆寒的称谓——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只是随意地、像拂去一粒尘埃般对着他轻轻一弹。
无形的力量瞬间裹挟住维里克,粗暴地将他从矮凳上“拎”起,悬在半空。
没有绳索,没有魔法光芒,只有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意志力场,如同冰冷的铁箍,勒紧了他的躯干和四肢,将他固定在距离地面一尺的虚空。
维里克徒劳地挣扎了一下,换来的是更深的压迫感,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放松,小老鼠。”
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他本人正舒适地陷在那张深红色的天鹅绒扶手椅中,灰蓝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维里克的窘迫,仿佛在观赏一件刚布置好的活体雕塑。
“第一课,首先得学会…欣赏。欣赏对手的布局,欣赏规则的精妙,欣赏…绝望绽放的瞬间之美。”
他话音未落,房间角落里,一个被阴影覆盖的金属柜子无声地滑开。里面不是工具或零件,而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立方体培养槽。
浑浊的培养液中,漂浮着数条形态怪异的生物。
它们像放大了无数倍的水蛭,通体覆盖着不断变幻色彩、令人眩晕的粘滑表皮,没有明显的眼睛,只在头部裂开一个布满细密、螺旋状利齿的、不断蠕动收缩的口器。
“我的小小‘艺术家’们,”老师介绍道,语气像在介绍心爱的宠物,“它们对声音极其敏感,尤其喜欢…活物的哀鸣。那是它们创作的灵感源泉,也是…开饭的铃声。”
维里克的胃猛地抽搐,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爬升。
培养槽里那粘滑、色彩变幻的怪物,仅仅是视觉冲击就足以引发强烈的生理不适。
老师优雅地抬起右手,那只没有戴手套的手苍白得近乎透明。他修长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夹着一张薄薄的卡片。
卡片本身是深邃的黑色,材质非金非木,边缘流转着难以名状的暗紫色流光。
卡片的中心,是一个极其复杂、仿佛在不断旋转、解构又重组的几何图案,仅仅是瞥上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这就是“万象之匣”的本体之一!维里克的心脏狂跳,老烟斗瞬间化为尘埃的景象再次冲击脑海。
老师的手指在卡片边缘极其轻微地一抚。没有咒语,没有光芒爆发。
维里克只觉得束缚自己的力量瞬间消失,他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痛得闷哼一声。
然而,不等他喘息或爬起,培养槽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嗡”鸣。
培养槽的顶部滑开一道缝隙!其中一条色彩最为妖艳、体型也最大的“艺术家”,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从培养液中升起。
它粘滑的表皮在灯光下闪烁着令人作呕的虹彩,头部那螺旋状的口器开合着,发出细微的、如同湿漉漉的砂纸摩擦的嘶嘶声。
它悬浮在空中,缓缓地、毫无规律地移动着,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规则很简单,小老鼠。”老师的声音带着愉悦的期待,他晃了晃指尖那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卡片,“在这个房间里,躲开它。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时间…十分钟。或者,直到它‘创作’完毕。”
他特意强调了“创作”二字,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兴奋。
“哦,对了,别试图攻击它,或者碰坏我的东西。否则…后果自负。”
维里克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环顾这个冰冷、空旷、几乎无处藏身的房间。除了工作台、椅子、床和那个巨大的培养槽,只有光滑的墙壁和地板!而那条色彩妖异的“艺术家”,已经如同一个漂浮的噩梦,开始向他的方向缓缓飘来,嘶嘶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无处可逃!
维里克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张巨大的金属工作台!那是唯一能提供遮蔽的地方!他爆发出求生的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工作台下方!
就在他身体即将完全没入桌下的阴影时——
嗤!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空声响起!维里克只觉得左臂外侧一阵剧烈的灼痛!
他闷哼一声,滚进桌底,低头一看,手臂的衣袖被划开一道整齐的口子,皮肤上留下一道细长的、正在渗血的灼痕。
伤口周围传来一阵诡异的麻痹感。
那条“艺术家”悬浮在桌子边缘的上方,它那粘滑的表皮上,一道妖艳的紫红色光纹刚刚黯淡下去。
它没有眼睛,却仿佛“看”到了维里克的位置!它刚才释放了某种无形的能量切割!
桌底的空间极其有限,维里克蜷缩着身体,能清晰地听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在头顶上方盘旋,如同死神的低语。
每一次嘶嘶声的节奏变化,都伴随着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和金属工作台底部被切割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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