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莫名的牵引力,让他不知不觉间,绕到了已成废墟的南宫府后巷。他从一处被烧焦杂物半掩着、鲜为人知的偏门,如同一个幽灵,踏入了这片尚有余温的修罗场。
踏入的瞬间,一股混合了焦木、灰烬、烧焦织物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蛋白质烧糊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烧得漆黑的梁柱如同巨兽扭曲的骸骨,以各种绝望的姿态指向灰蒙蒙的天空。曾经精心打理、繁花似锦的花园,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焦土,以及几棵已化为炭状、却依旧虬结指天的巨树残骸,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控诉着那一夜的暴行与残酷。
地上的血迹虽被粗略处理过,掩盖了一层新土,但那些深深嵌入青石板地面的刀劈、剑砍、枪刺的痕迹,却如同无法愈合的伤疤,清晰地记录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激烈厮杀与绝望抵抗。
一阵凉风吹过废墟,卷起地上的黑色灰烬,打着旋儿,发出如同冤魂呜咽般的嗖嗖声响。
“忠良蒙难,奸佞当道……没想到南宫将军一生为国,戎马倥偬,到最后,竟……竟落得如此下场……”楚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一段尚有余温的焦黑墙壁,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沉重与悲凉。
“小兄弟倒是心善。不过此地已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吧。若被官府中人发现,你便百口莫辩了。”
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如同古井无波,骤然打破了这片废墟的死寂。
楚云心中剧震,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猛然回头,眼中充满了警惕与惊骇。
只见一位身着朴素灰色长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数步之外。老者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但那一双眼睛,却温润澄澈,宛如深潭,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虚实。
见他并非官兵打扮,且气息平和,楚云狂跳的心才稍稍平复。他连忙拱手,深深作揖,恭敬道:“晚辈楚云,流浪至此。只因素来仰慕南宫将军为人,听闻噩耗,心中难平,特来拜祭,聊表心意。稍后便走,绝不敢给前辈添麻烦。”
老者微微颔首,目光在楚云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他丹田气海的位置略一凝视,眼中闪过一丝极不易察觉的讶异,却并未多言。
楚云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不堪的衣袍,面向主殿废墟的方向,神色肃穆,撩起衣摆,郑重其事地深深拜了三拜。
他心中默念道:“南宫将军,您一生忠烈,天地可鉴。晚辈无能,此刻无法为您昭雪沉冤,唯愿您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今日晚辈在此立誓,若得机缘,定当穷尽毕生之力,查明真相,手刃仇敌,告慰将军府三百余口英魂!”
拜祭完毕,他不再停留,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转身对老者再次一揖,便欲离去。
“小兄弟,且慢。”
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气中带着一丝真切的关切。
楚云驻足,回身望来。
老者缓步上前,仔细端详着楚云的面色与周身隐隐不稳的气息,眉头微蹙:“观你心善,且与南宫将军有旧,老夫便多言一句。你体内……有一股极为庞大且不受控制的灵力,正如同无头苍蝇般在你经脉要害之处横冲直撞。若不及早修炼合适的功法,将其导引归入丹田,加以炼化,不出三月,你本就脆弱的经脉必不堪重负,恐有……爆体而亡之危。”
此言一出,楚云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这隐忧如同附骨之疽,困扰他多年,如今被这神秘老者一语道破!
他猛地转身,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找到救命稻草般的恳切,对着老者深深一躬到地,几乎将身体折成直角:“老先生慧眼如炬!晚辈……晚辈确实深受其苦,日夜难安!实不相瞒,晚辈幼时体弱,几乎夭折,幸得一位云游的老师傅以一枚奇异丹药续命。自那以后,身体虽奇迹般好转,体内却多了这股时感躁动、难以控制的气流。这些年来,晚辈四处流浪,也曾叩访过几处修仙宗门,苦苦哀求,却皆因资质被定为‘不堪造就’而无人肯收留。恳请老先生慈悲,指点迷津,救晚辈一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长期压抑后的宣泄与渴望。
老者看着他焦急而真诚的模样,又联想到他方才冒险前来祭拜忠良的义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感慨天道不公,又似是欣慰于缘分的奇妙。
“相遇即是有缘。你不畏风险,祭拜忠良,这份赤子心性,远比那些世俗所谓的‘资质’更为难得。也罢,老夫这里有几本基础的功法与武技,虽非不传之秘,却也体系严谨,正适合你眼下打牢根基,引导体内异力。”
说罢,老者袖袍轻轻一挥,仿佛有清风拂过,三本材质古朴、颜色泛黄的线装书籍,便轻飘飘地,如同被无形之手托着,稳稳落在了楚云面前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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