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瞬间恢复了那位杀伐决断的女皇气度,一连串命令脱口而出,条理清晰,不容置疑:
“怀英,即刻以政事堂名义拟旨,调南衙诸卫禁军入神都,封锁四门,静候朕的旨意!”
“狄明!朕命你暂代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大都督之职,总揽宫禁防务!扫清宫中一切叛逆,严守宫门!有敢不听号令、擅闯宫禁者——格杀勿论!”
“传朕口谕,宣太子李显、梁王武三思,卸甲弃兵,孤身入宫见驾!朕倒要看看,这两个孽障,有没有胆子来见朕!”
“太平,”她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代朕亲临宫门,让他们看清楚,朕,还活着!”
她最后望向虚空,语气森然如冰:“待解决了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朕再腾出手来,好好料理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蛇灵’!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臣等遵旨!”狄明、狄仁杰、太平公主齐声领命。武则天这一连串应对,如行云流水,尽显一代雄主的魄力与手腕。
……
出了仙居殿,狄明立刻行动起来。
号角声声,打破了宫廷的寂静。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宫中所有待命的千牛卫即刻集结!左右监门卫两万大军,协同千牛卫主力,严密防守上阳宫四门及各处城楼!
不多时,除了原本就守卫宫城的五千千牛卫,另外五千名精锐甲士,在右千牛卫大将军苏定方的率领下,迈着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步伐,如钢铁洪流般涌入上阳宫前的广阔广场。一时间,广场上甲胄鲜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冲天而起,令人望之胆寒。
狄明一身明光铠,腰悬宝剑,卓立于殿前高阶之上。阳光照在甲胄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衬得他身姿挺拔,英气逼人。一旁的太平公主李令月望着他沉稳指挥的背影,心中不禁微微一动,暗忖:这混蛋认真起来的时候……倒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概。
狄明目光扫过台下肃立的将士,声音清朗,传遍全场:
“大将军苏定方听令!率军头张环、李朗,各领一千左千牛卫,把守仙居殿四周,护卫陛下安全,不得有误!”
“将军沈韬听令!率两千卫士,巡逻宫中各殿廊庑,遇有可疑叛逆,立斩不赦!”
“其余将士,随本督与公主殿下,前往提象门!”
命令下达,军队立刻高效运转起来。狄明与太平公主在一千精锐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开赴上阳宫正门——提象门。
……
提象门城楼之下,气氛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太子李显率领着东宫六卫率以及部分被他拉拢的羽林军,在左侧列阵,人数约有两万,但队形略显松散,不少士兵脸上带着茫然与惶恐。
右侧,则是梁王武三思统领的左右金吾卫,约三万人,装备精良,阵型严整,杀气腾腾。双方数万大军相互对峙,弓弩上弦,刀剑出鞘,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只需一点火星,便能引爆一场血腥厮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楼上突然传来内侍尖细的高呼:“太平公主殿下驾到——!”
声浪传开,城楼之上的千牛卫与监门卫将士齐刷刷单膝跪地,甲胄碰撞之声如同雷鸣:“参见公主殿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城楼下的双方大军为之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城楼之上那道雍容华贵的身影,然后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家的主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子李显与梁王武三思见到太平公主出现,俱是心头一震。李显按捺不住,仰头高喊:“令月!母亲情况如何?快告诉为兄!”
太平公主李令月仪态万方地立于城楼女墙之后,凤目扫过楼下黑压压的军队,对太子的呼喊置若罔闻,尽显皇家威仪。
狄明见状,上前一步,运气开声,声音如同滚雷般传遍全场:“陛下有旨!宣太子李显、梁王武三思,卸甲弃兵,孤身入宫觐见!钦此——!”
“什么?!”
“陛下没事?!”
李显与武三思闻言,如遭雷击,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孤身入宫?这……母亲(姨母)难道真的安然无恙?两人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与犹豫之中。进,怕是自投罗网;不进,便是坐实了谋逆之心!
这时,太平公主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太子哥哥,梁王,陛下旨意已下,难道你们想抗旨不遵吗?陛下此刻正在仙居殿等候,龙体……安泰得很。”
城楼下,两方阵营内部也出现了骚动。有激进派幕僚仍在怂恿主子破釜沉舟,强行攻城;而更多较为理智的官员和将领则开始劝阻,陛下既然无恙,此时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应当立刻请罪,以求宽恕。
正如狄仁杰曾私下评价的那样:“梁王者,色厉内荏,匹夫之勇;太子李显,优柔寡断,懦弱不堪大任!”
这两人本就是凭着一时冲动和野心才兵临城下,此刻见女皇并未如预期般驾崩,城防稳固,军心已乱,那点可怜的勇气瞬间消散。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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