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寂冰渊的寒风,似乎比来时少了几分刺骨的死寂,多了几分天地重归平衡后的苍凉。那道横亘天际、令人心悸的虚无裂隙已彻底弥合,只留下天空中被法则碰撞撕裂后又缓缓愈合的淡灰色痕迹,如同创口初愈的疤痕。
林正静立片刻,混沌道种在丹田内缓缓旋转,将周遭逸散的寂灭余烬与破碎的秩序残片悄然吸纳、转化,补充着方才大战的消耗。他伸出手,指尖一缕混沌气流缠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远超从前的磅礴力量与玄奥意境。然而,力量提升带来的并非纯粹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明澈的洞见。他看到了世界的脆弱,也看到了守护所需的代价。
“小石头,你的伤……”阿芜来到他身边,湛蓝的眸子满是担忧,玉手轻触他的手臂,精纯的巫力渡入,探查着他的状况。
“无碍,阿姐。”林正收回思绪,转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混沌道种的自愈能力远超想象,加之烬最后牺牲所化的本源滋养,伤势已在飞速复原。他反手轻轻握住阿芜微凉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轻颤,低声道:“让你担心了。”
阿芜脸颊微红,却没有抽回手,只是轻轻摇头,眼中水光潋滟:“你没事就好。”
此时,王贲也带着残余的影刃死士上前,众人虽个个带伤,衣衫褴褛,但眼神中却燃烧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对林正近乎虔诚的敬畏。方才那超越他们理解层次的战斗,那混沌开辟般的景象,已深深烙印在他们灵魂深处。
“林公子,阿芜姑娘,此地不宜久留。”王贲抱拳沉声道,虽语气恭敬,却依旧保持着军人的干练,“冰渊深处法则仍未完全稳定,且净尘虽去,其麾下或有余孽,需尽快返回大营,禀报殿下。”
林正颔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那些永远留在这片冰原上的忠魂,心中微沉。“王将军,辛苦。收殓烈士遗物,我们即刻返程。”
他心念微动,混沌领域自然扩展,将众人笼罩其中。一股温和却沛然的力量托起所有人,化作一道灰蒙蒙却内蕴七彩流光、仿佛能扭曲空间的混沌长虹,撕开尚未平复的虚空,朝着靖王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之快,远超来时,几乎是穿梭于空间缝隙之间!
归途之中,林正并未放松警惕。灵犀法眼在混沌之力的加持下,已能模糊感知到更加宏观的法则脉络。他“看”到,北境狼庭大军因净尘的消失而陷入巨大恐慌与混乱,阵营不稳,短期内已无力南侵。但与此同时,他也隐约察觉到,在西南方向,那道原本因净尘压制而略显萎靡的幽冥通道,其深处死寂的气息似乎正在重新凝聚、躁动,仿佛一头受伤的凶兽,在舔舐伤口,酝酿着反扑。
更让他心生警兆的是,通过混沌道种对天地气运的微妙感应,他察觉到中州疆域之内,似乎有几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不祥预兆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这暗流并非来自外部敌人,而是源于内部,与龙气、民心隐隐相悖,如同潜伏的毒瘤。
“幽冥未靖,内患已生……兄长那边,恐怕压力不小。”林正心中暗忖,归心似箭。
数个时辰后,混沌长虹跨越万里之遥,如同天外流星,径直落入靖王大营核心区域!光华散去,林正等人的身影显现。
早已得到讯息、焦灼等待的靖王宇文战,带着厉先生等一众核心将领,立刻迎了上来。当看到林正虽面色微白但气息渊深、阿芜无恙、王贲等人虽狼狈却生机勃勃时,靖王虎目微红,重重拍了拍林正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众人迅速进入防守最为严密的中军大帐。不及寒暄,林正便将永寂冰渊发生的一切,包括净尘的真实身份、序章之钥的真相、烬的牺牲、自己凝聚混沌道种以及最终击败净尘的过程,简明扼要却又关键处不失细节地告知了靖王。
即便以靖王的城府,听完这惊心动魄、远超想象的经历,也不禁良久无言,面露震撼之色。厉先生更是捻断了几根胡须,喃喃道:“混沌道种……包容秩序与寂灭……这已是近乎传说中的境界了!”
“贤弟……你……”靖王看着林正,眼神复杂,有欣慰,有震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他深知,经此一役,林正已真正拥有了左右天下格局、乃至影响此界命运的力量。
“兄长,净尘虽除,然危机未解。”林正沉声将途中感应到的幽冥异动与中州暗流之事说出。
靖王闻言,神色瞬间恢复帝王的冷峻与锐利:“不错!据最新密报,幽冥通道近日死气翻涌,活动频繁,似有变故。而朝中……”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近日确有数位大臣联名上奏,以‘北境新定、国力疲敝’为由,劝朕与幽冥‘暂息刀兵’,甚至隐隐有质疑贤弟你……功高震主之意!”
帐内气氛顿时一凝。外患未除,内忧已显!这显然是有心人在利用信息差与局势动荡,暗中搅动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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