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原,天地一色,唯余死寂。
凛冽的寒风卷起万年不化的冰晶,如同无数锋利的刀片,切割着虚空。这里的寒冷超越常理,是法则层面的冻结,连光线似乎都要被凝固。大地是望不到边际的玄冰,坚硬逾神铁,深不见底的海沟如同大地的伤疤,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幽暗。
林正的身影出现在冰原边缘,混沌道袍在狂风中纹丝不动,周身自然流转的温润道韵,与这片绝对死寂的世界格格不入,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他灵犀法眼洞穿虚妄,目光直接投向冰原最深处——那道被称为“寂灭海沟”的巨大裂隙。
即便相隔万里,他也能清晰地“看”到,海沟上空,一道接天连地的蓝白色极光正剧烈扭曲、膨胀,散发出纯粹到极致、冰冷到虚无的秩序波动。极光中心,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一股凌驾于此界之上、充满“绝对净化”意志的恐怖气息,正透过裂缝,源源不断地渗透进来,改造、同化着周围的一切。海沟附近的冰层,已不再是单纯的冰雪,而是化作了晶莹剔透、却毫无生机、仿佛永恒凝固的“秩序之冰”。
“净尘……果然是你。”林正低语,眼神凝重。这股气息,比他在北境感应到的那个投影,强大了何止百倍!而且更加纯粹、更加接近其道法本源。来的,恐怕不是分身,而是某种接近本尊意志的显化!
他没有迟疑,一步踏出,身形融入风雪,瞬息千里,直抵寂灭海沟边缘。
越是靠近,那股“绝对秩序”的压迫感就越发恐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智僵化、情感冻结的力量,仿佛多待一刻,连“自我”的存在都会被这冰冷的秩序所抹平、同化。下方深不见底的海沟中,隐约传来亿万海妖被秩序之力侵蚀、化为冰雕时发出的无声哀嚎。
“你来了,异数。”
一个淡漠、空灵、仿佛由冰雪本身凝聚而成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林正的神魂深处。声音中没有敌意,没有情绪,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宣判。
海沟上空的极光骤然收敛,化作一道凝实的身影。依旧是月白长袍,纤尘不染,但面容不再模糊,而是清晰无比——剑眉星目,俊美得不似凡人,却冰冷得如同万古玄冰雕琢而成。他的眼眸,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冰湖,倒映着宇宙星辰,却没有任何生命的温度。正是净尘本尊的意志显化!
他悬浮在那里,仿佛就是这片“秩序绝域”的核心,是整个“绝对净化”理念的化身。
“净尘,跨越界壁,降临此等荒芜之地,所为何求?”林正平静开口,混沌道韵在周身形成一片无形的领域,将侵蚀而来的秩序之力悄然化解、包容。
“为此界,带来终极的宁静,永恒的秩序。”净尘的目光落在林正身上,如同在看一件需要被“修正”的瑕疵,“你的存在,混沌的道统,是规则的漏洞,是必须被净化的‘杂音’。”
“永恒的秩序,不过是死亡的另一种说法。”林正摇头,“万物生长,百花齐放,方是天地至理。你的道,走入了歧途。”
“无知。”净尘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白”,那白色并非光明,而是“无”的具现,是剥离了一切色彩、情感、变化后的绝对“空”。“秩序之下,方得永恒。混乱终将归于寂灭。便让你亲身感受,何为……‘绝对零度’。”
他一指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白色光线,无声无息地射向林正。光线所过之处,空间凝固,时间停滞,连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都仿佛失去了活性!这是法则层面的“冻结”,要将林正连同其道,彻底“定格”在永恒的寂静之中。
“混沌无极,生生不息!”
林正不敢怠慢,混沌道果全力运转,双掌虚抱,一片灰蒙蒙、内蕴地水火风疯狂演化的混沌漩涡在身前成型,主动迎向那道白色光线!
“嗤——”
白色光线射入混沌漩涡,预想中的剧烈冲突并未发生。那极致的“秩序冻结”之力,与混沌的“无序演化”之力,如同水火相遇,发生了最根本的法则对冲!
混沌漩涡的演化速度骤然减缓,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而那白色光线,也被混沌的“包容”与“变化”特性不断消磨、分解,但其蕴含的“绝对”意境,却异常顽固,试图从根源上“定义”混沌,使其归于“无”。
两人之间的虚空,化作了法则交锋的战场。一边是不断试图冻结、归无的绝对秩序,一边是顽强演化、包容万有的混沌。没有绚烂的光影,没有震天的轰鸣,只有两种宇宙基本法则在微观层面的激烈绞杀!其凶险程度,远超任何能量对轰。
林正眉头微蹙,感受到压力。净尘的本源之力,比想象中更加纯粹和霸道。他的混沌之道虽能包容,但面对这种“绝对”的概念,也需要时间消化。而且,他能感觉到,净尘似乎并未尽全力,更像是在试探,在分析他混沌之道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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