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许欣的意识在庞大的帝皇记忆中疯狂翻找。他像一个在浩瀚图书馆里寻找一本书的疯子,无数的记忆碎片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战争,背叛,创造,毁灭……
他看到了,一个画面。
那是在荷鲁斯叛乱之前,在乌拉诺远征的庆典之后。帝皇和基里曼站在一艘战舰的观景台上,俯瞰着下方庆祝胜利的庞大舰队。
那时候的基里曼,还不是那个背负着整个帝国,满心疲惫的摄政王。他穿着蓝色的动力甲,脸上带着一丝属于年轻人的,对未来的憧憬和困惑。
“父亲,”基里曼开口问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类拥有一个理性的,光明的未来。但人性本身,却充满了非理性的冲动。如果有一天,您不在了,我们该如何确保帝国不会偏离航向?”
帝皇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他指了指自己身后那张临时设置的华丽指挥御座。
“罗伯特,你看这把椅子。”
“它很华丽,父亲。”
“是的,但它终究只是一把椅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长时间坐在这上面,动弹不得,变成一个象征。”帝皇的语气很平静,但许欣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的一丝罕见的戏谑,“而你,又听到有老鼠在啃我的椅子腿,声音不大,但很烦人。记住,我的儿子……”
帝皇转过头,看着基里曼,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
“先杀光那些老鼠,再来问我为什么。”
就是这个!
这不是命令,不是神谕,而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半开玩笑的私密嘱托。
这其中蕴含的情感,这种独属于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是任何亚空间邪神都无法模仿的!
这就是钥匙!这就是最高权限的验证码!
许欣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不再犹豫,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所有属于许欣的求生意志,所有属于帝皇的滔天怒火,全部凝聚成一句话。
不是警告,不是命令,就是那句尘封了一万年的玩笑话。
他将这股意念,朝着记忆中基里曼灵魂信标所在的方向,用尽全力,“扔”了过去!
……
马库拉格之耀,不屈远征旗舰,舰桥。
罗伯特·基里曼正站在巨大的战术全息图前,眉头紧锁。
战况很糟糕。盘踞在维迪安星系的兽人军阀“碎骨者”高格鲁克比预想中更狡猾,帝国舰队的数次进攻都被对方用诡计化解,损失惨重。
“将军,第十七打击集群请求后撤,他们的弹药已经耗尽!”
“大人,‘不屈之矛’号巡洋舰引擎受损,正在脱离战线!”
“摄政王,兽人的舰队开始收缩,它们似乎想把我们引入力场陷阱!”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舰桥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基里曼抬起手,正准备下达新的指令。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一个他以为永生永世都再也听不到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没有雷霆万钧的威严,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和一丝万年未闻的戏谑。
『儿子,有老鼠在啃我的椅子。』
“轰!”
基里曼的思维,停顿了。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向后踉跄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控制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整个舰桥的军官都惊愕地看了过来。
“摄政王大人?”离他最近的舰队总司令丹特急忙上前搀扶,“您怎么了?”
基里曼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蔚蓝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情绪。
是幻觉吗?是混沌的诡计吗?
不。
不对。
混沌的恶魔可以模仿父亲的力量,可以制造恐怖的幻象,但它们模仿不出这种语气。
那种只有在私下里,才会对他露出的,带着一丝无奈和调侃的,属于『父亲』的语气。
老鼠在啃我的椅子……
先杀光老鼠……
基里曼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泰拉出事了!
有叛徒!就在王座之侧!
父亲……父亲祂……还活着!祂的意识,回来了!
一股混杂着狂喜、愤怒、担忧的复杂情绪,冲刷着他的理智。他万年来背负的重担,那份孤独与绝望,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大人?”丹特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基里曼猛地回过神,他一把推开丹特,冲向通讯官。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在场的星际战士都没能反应过来。
“立刻给我接通禁军元帅康斯坦丁·瓦尔多!”
基里曼的声音不再是那个沉稳的帝国摄政,而是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的咆哮。
通讯官被吓得浑身一颤,手指在控制板上飞快地操作着。
“大人……哪个信道?”
“阿尔法-绝密-原体信道!现在!立刻!马上!”
……
泰拉,王座大厅。
康斯坦丁·瓦尔多依旧静立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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