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传递成功
时间,在一种近乎凝固的焦灼中,又向前爬行了两天。
这两天,仿佛比之前在佛爷集团内部如履薄冰的整个卧底生涯还要漫长。我躺在病床上,身体被这方寸之地禁锢,灵魂却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附着在每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上,随着每一次加密通讯器那细微的提示音而起舞、而紧缩、而战栗。所有前期部署的应变策略,都已投入运行,如今正是检验其成效的关键时刻,也是风险累积到顶点的时刻。
“星尘协议”已全面启动。来自“渊默”的定期状态报告表明,大部分活跃信使已成功转化为静默的“存储节点”,如同无数颗被精心藏匿的珍珠,散落于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深深埋入市井生活的沙砾之下,等待着被重新串联起、绽放光芒的那一刻。这是一步打破常规的险棋,也是一步断绝后路的绝棋,它让对手那套针对“移动目标”的精密拦截体系,很大程度上失去了用武之地。然而,绝对的静默也带来了新的、更深沉的焦虑——我们暂时失去了对大部分数据碎片的主动调度和实时感知能力,只能被动地等待,在寂静中祈祷它们安然无恙。
G市那边,“驱虎吞狼”的计策似乎初见成效。陈曦监控到,王振雄在G市的那个关键关系人,近期与警方调查人员的接触频率陡然增多,其名下公司的几辆重点车辆也受到了“特别关照”。老严后来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反馈,G市警方对地铁站火灾的调查方向,确实出现了一些“有趣的”、偏离最初“意外”定性的偏离,开始更多关注“人为技术破坏”的可能性,调查的触角甚至已经开始若即若离地触碰到了王振雄在当地编织的关系网边缘。这成功地在其内部制造了混乱和猜忌,一定程度上牵制了对手的部分精力和资源,为那片区域,特别是为那个依旧被困在封锁区内、象征着挫折的E-4数据碎片,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但它依然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随时可能被重新发现的秘密,提醒着我们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而最让我心神不宁的,是那场“压力测试”的结果。它如同传说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我们所有人的头顶,剑尖直指信任的基石。陈曦布下的监控网络如同最精细的蛛丝,无声地张开,捕捉着信息流中任何一丝异常的、不和谐的震动。那几条承载着特殊“数字标记”的测试指令,已经通过老严那看似平常的指挥链悄然发出,如同几颗投入看似平静的深潭的石子。我们在等待,不是等待正常的涟漪,而是等待水下可能存在的怪物被惊动后,搅起的那股致命的浊浪。每一次通讯频道里异乎寻常的静默,都让我心头一紧,怀疑是否是风暴前的宁静;每一次看似正常的指令反馈,又让我不敢有丝毫放松,担心这是对手将计就计的伪装。这种对内部纯洁性的不确定感,像阴险的跗骨之蛆,持续不断地啃噬着我本已濒临枯竭的心力与信念。
至于“潜蛟”小组,自从他们奉命前往那被称为“深海”的绝对隐藏点后,便如同真正的蛟龙入海,再无任何音讯传来。“渊默”只在他们出发时确认了一次接收指令,此后便严格遵守着最极致的无线电静默纪律。我知道,他们正在黑暗的掩护下,无限接近我们追寻的核心;他们正在与无形的时间赛跑,也与无处不在的未知危险同行。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对他们专业能力与生存几率的极限考验,也是对我自己意志力的残酷熬炼。
相比之下,老严负责导演的那出“真实烟雾弹”,倒是按计划顺利上演了。根据我们刻意释放的、零星的、经过精心炮制的消息反馈,对手似乎真的“成功”拦截了我们一条“重要的物资运输线”,并“如愿以偿”地“缴获”了那个所谓的“关键物品”。老严甚至在某次非加密的、可能被监听的通讯中,模仿着挫败与焦急的口吻,向上级“汇报”了这一“重大损失”。我知道,这出戏从对手的角度看,演得天衣无缝。它像一块被涂抹得异常香甜的毒饵,成功地吸引着对手的主要注意力投向错误的方向。但这成功的欺骗,也意味着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必须在他们消化这个“战果”、并最终意识到受骗之前,完成那真正的、决定胜负的传递。
所有的铺垫,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临机应变,乃至那些已经付出和可能即将付出的牺牲,都只为了一个最终的目的——将那些承载着血泪与真相的关键证据,成功传递出去,送到能赋予它们雷霆之力的地方。
第三天,凌晨。天色未明,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永恒不变的节拍器。我因为伤口持续未愈并引发了低烧,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痛苦地徘徊。左腿的疼痛变得遥远而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只有太阳穴处那持续不断的、如同重锤敲击般的钝痛,顽固地提醒着我,自己仍身处现实这冰冷而残酷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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