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仪式在万众期待中隆重举行。司仪用他那高亢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再次宣布了冯谚诰的名字以及他所创造的辉煌战绩。在一片艳羡与崇敬的目光中,冯谚诰缓步走上了铺着红地毯的高台。高台之上,象征着武林至高荣誉的“武林榜”头名玉牌,正静静地躺在锦盒之中,散发着温润而夺目的光华。那玉牌通体由上等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入手温润,触手生凉。正面镌刻着苍劲有力的“武林第一”四个大字,背面则是繁复而古朴的云纹图案,边角处还镶嵌着细小的翡翠,更显其珍贵与不凡。武林盟主亲自上前,双手将这沉甸甸的荣誉交到了冯谚诰手中。
“冯小友,实至名归!”盟主声音洪亮,带着赞许的微笑。冯谚诰微微颔首,接过玉牌,入手微凉,却仿佛有千斤之重。这玉牌,凝聚了他多年的心血与汗水,承载了无数人的期望与喝彩,更象征着他在这条武道之路上所达到的一个新的巅峰。他能感受到台下无数道炽热的目光,有崇拜,有嫉妒,有敬畏,也有好奇。他的名字,从这一刻起,将响彻整个江湖。
然而,面对这泼天的荣耀,冯谚诰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激动与狂喜。他只是平静地举起玉牌,向台下的众人示意。掌声再次如潮水般涌起,经久不息。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手中的玉牌上,也未曾在欢呼的人群中过多停留。他深邃的眼眸,如同穿越了层层人海,穿透了喧嚣的声浪,精准地落在了演武场东侧一处相对安静的看台之上。那里,兖姬正静静地站立着。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长裙,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却宛如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散发着宁静而圣洁的光芒。她的目光,也正穿越人群,温柔地注视着高台上的丈夫。没有尖叫,没有失态,只有一抹浅浅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了圈圈涟漪。那笑容里,有骄傲,有欣慰,有理解,更有无尽的爱意与支持。四目相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喧嚣的人群,耀眼的灯光,象征荣耀的玉牌……所有的一切,在冯谚诰眼中都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温柔的目光,和那张带着浅笑的脸庞。他缓缓地、郑重地,将手中的玉牌轻轻举起,然后,朝着兖姬的方向,微微晃动了一下。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默契,一个无声的宣告:看,我做到了。紧接着,他的脸上,也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融化了所有的坚冰与隔阂;如同山间的清泉,涤荡了所有的尘埃与疲惫。这笑容里,没有丝毫的骄傲自满,只有历经风雨后的平静,以及对心爱之人的深情与宠溺。
于他而言,这“武林榜”第一的虚名,这天下皆知的荣耀,固然可喜,却远不及妻子兖姬那安然一笑来得珍贵,来得让他心动。他所求的,从不是什么称霸武林,也不是什么万古流芳。他所追求的,不过是武道的真谛,是内心的平静,以及……守护身边人的幸福。此刻,他站在荣耀的顶峰,俯瞰众生,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终于,可以让她安心了。这份心意,无声无息,却胜过千言万语。高台上的他,与人群中的她,虽隔着遥远的距离,心却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共享这属于他们的,宁静而美好的时刻。
是夜,喧嚣了一日的帝都终于沉寂下来。白日里为“武林榜”榜首之争沸腾的人群早已散去,街面上的灯笼次第熄灭,只剩下几盏残灯在晚风里摇曳,将长街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
冯谚诰婉拒了武林盟的庆功宴,也推却了各大门派的敬酒邀约。于他而言,那象征天下第一的玉牌不及兖姬鬓边一缕青丝,满场的喝彩声不如她眸中一抹浅笑。他换了身便于行动的短打,步履匆匆地穿过寂静的街巷,指尖还残留着玉牌的微凉,心中却早已被归乡般的急切填满——他只想快点回到那间小小的客栈,看看等在灯下的她。
推开虚掩的房门时,预想中温软的灯火与浅笑并未出现。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昏暗,将桌案的影子投在墙上,歪歪扭扭如同鬼魅。而桌边的椅子旁,兖姬正脸色煞白地倒在地上,乌黑的发丝被冷汗濡湿,凌乱地贴在额角与颊边,双手则死死捂着腹部,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连手腕上的银镯都在微微颤抖。
“兖姬!”冯谚诰只觉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惊呼声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面也浑然不觉,伸手将她软倒的身子紧紧扶住。入手处一片滚烫,她的肌肤却冷得像块寒冰,额上的冷汗蹭在他手背上,凉得刺骨。
“谚诰……”兖姬艰难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嘴唇毫无血色,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肚子……好痛……方才店家送来的那碗……安神汤……我喝了两口……”
冯谚诰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他顺着兖姬的目光看向桌案,那里摆着一只空了的白瓷汤碗,碗沿还残留着些许褐色的药渣。他伸手拂过碗沿,指尖沾了一点残留的汤汁,放在鼻尖轻嗅——没有任何异味,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莲子清香,可那股潜藏在温和气息下的阴寒,却让他瞬间认出了此物。是“牵机引”!这是江湖中一种极为阴毒的慢性奇毒,无色无味,混入饮食中难以察觉。寻常人误食,只会日渐虚弱,脏腑慢慢衰竭;可对身怀六甲的妇人而言,这便是催命的符咒,能直接伤及腹中胎儿,药性发作时腹痛如绞,最终母子俱亡,死状极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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