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
我靠着墙,手还贴在残钟的裂口上,指尖全是血。外面那人站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影子拉得老长,却没有进来。他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地窖里的钟,好像认识它很久了。
我喘了口气,把最后半包迷踪粉倒进掌心,混着刚流出来的血抹在钟口。粉末一碰到青铜壁,金雾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吓到了,又慢慢安静下来。这办法撑不了多久,但至少能让里面的人不被发现。
那人终于走进来,脚步很轻,几乎听不见。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都磨破了,腰间挂着一串干枯的草枝,走一步晃一下。他走到供桌前,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在刻着双叶纹的木台上。
“这是我被药王谷除名那天,长老亲手还给我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楚,“上面刻着‘禁术’两个字,因为我学了《百草经》最后一章,犯了门规。”
我盯着那块玉佩,没动。
他也没看我,目光落在残钟上:“你用《百草经》稳住了钟的地脉共鸣,手法不太行,但方向是对的。”
我心里猛地一紧。这件事只有阿箬知道,连程雪衣都没问过。
“你是阿箬的哥哥。”我终于开口。
他点头:“我叫阿衡。昨晚感觉到灵气波动,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我没惊动他,悄悄跟在他后面,看他离开后才进来。”
我还是靠着墙,不敢放松。血手丹王不会就这么算了,刚才那把火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阿衡看着钟说:“它现在像一口干涸的井,灵性外泄,但根还在。如果能找到地脉灵乳,引一丝进去,或许能补上裂缝。”
“地脉灵乳?”我不太明白。
“青岩城建在一条支脉上,城主府地下有眼灵泉,一直被封着。那就是灵乳汇聚的地方。”他顿了顿,“你去过密道吧?应该能感觉到——越靠近悬崖,地气就越活跃。”
我想起来了。那天逃命时,密道尽头的岩壁又湿又冷,可有一股暖流从石缝里渗出来,我碰了一下,感觉像有生命在跳动。
“你是说……那不是普通的地下水?”
“那是脉眼溢出来的灵液,十年才凝一滴。”他看着我,“你体内的钟,本来就是用地脉为根基炼成的法器,只是你一直不知道。”
我没说话。洞天钟是穿越过来就有的,我一直以为是系统送的金手指,从来没想过它和这个世界地脉有关。
“《百草经》不是普通的医书。”他低声说,“它是药王谷开山祖师用地脉当笔、百草作墨写下的契约。你用它来稳钟,等于是在借用祖师定下的规则。”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阿箬一眼就能看出稳钟的方法。她不是懂术法,而是从小听着哥哥讲这些禁忌长大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盯着他问。
“因为你救了阿箬。”他说,“而且血手丹王要的不只是钟——他想用傀儡丹控制整座城,而你这口残钟,是唯一能打断他炼丹节奏的东西。”
我愣住。“傀儡丹”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阿衡没多解释,只说:“城主府和他勾结,密道里的那些死士,是你见过的城主亲卫。他们不是来抓你,是要灭口。”
我脑子里闪过密道里看到的那枚令牌。原来从那时候起,这张网就已经铺好了。
“你有证据吗?”我问。
他指了指玉佩:“这块禁术玉佩能激活药王谷设在城中的监察阵。只要把它埋进灵脉节点,三天内,谷里的长老就会察觉异常。”
我看向玉佩,又看向残钟。里面的三个人还在等我打开出口。但现在钟的裂缝没合,灵力不通,强行放他们出来,金雾一散,立刻就会暴露。
“怎么把灵乳引进来?”我问。
“需要活脉的东西做引。”他说,“最好是扎根地脉深处的灵草根,比如凝血草根,或者……你的血。”
我低头看手,刚才划破的伤口还没好。
“血只能引路,不够打通通道。”他补充道,“你还得让钟‘醒’过来。它现在像个睡着的动物,根本感觉不到你。”
我闭上眼,回想启动“静默之约”时的感觉。那时只要我遇到生死危机,钟就会自动收缩空间保护我。可现在它毫无反应,像一具空壳。
“它最后一次动,是我把人藏进去的时候。”我说,“我用自己的血唤醒契约残余,它才吞下了他们。”
“那就再试一次。”他说,“但这次,别光灌灵力——把你的心跳、呼吸、痛感,全都压进那一指。”
我睁开眼:“什么意思?”
“钟是有生命的。”他看着我,“它不是工具,是陪你一起活下来的伴生之器。你越把它当外物,它就越不认你。你要让它感觉到,你还活着,还想靠它活下去。”
我看着残钟,慢慢抬起手。
指尖一刺,血滴落在钟心的裂缝上。
没有轰鸣,也没有金雾翻腾。只有一点轻微的震动,顺着指尖传上来,像是钟底某处,一根断掉的弦轻轻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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