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湿漉漉的,带着泥土的腥味,冷得刺骨。
我狠狠撞在钟壁上,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残破的大钟正在急速下坠,震得人耳膜发痛,金雾在空中乱窜,像被撕碎的薄纱一样飘来荡去。阿箬的药篓被气流掀翻,几株干枯的草药飞出去,眨眼就被黑暗吞没了。程雪衣死死抓着鲁班七世的袖子,而他正用最后一根机关丝缠住钟体,拼命稳住我们所在的这片空间。
“撑住!”我咬紧牙关,右手在青铜钟壁上用力一划,划出一道血口。
鲜血顺着指尖滑落,我凭着记忆,在钟面上快速画出三道横线、两道斜纹——这是我在前世从化学结构里悟出来的符文,不是修真界的路子,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血渗进那些纹路的一瞬间,整口钟“嗡”地一声轻鸣,金雾猛地向内收缩,凝成一层薄薄的光膜,把我们牢牢护在中间。
下坠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地面越来越近,是一片灰白的岩石,布满裂痕,裂缝深处透出微弱的光,像是大地睁开了无数只眼睛。
“砰——”我们重重砸进一块松软的泥地,震得牙齿都在打颤。残钟滚了几圈才停下,裂口朝天,像个倒扣的破锅。
“咳……”鲁班七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总算没摔成肉饼。”
我勉强撑起身子,胸口闷得厉害,左耳上的青铜小环烫得吓人,像刚从火堆里捡出来似的。伸手一摸,钟还在,可它和我经脉之间的联系却断了,静默之约沉寂无声。
阿箬已经跑去看阿衡了。他躺在碎石堆里,右臂的衣袖被划开,血染红了半边身子,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她撕下裙角按住伤口,手微微发抖。
“他失血太多。”她抬头看我,声音有点慌,“必须止血。”
我点点头,从药囊里翻出一包凝血草粉,又加了半勺灰鳞石末——这东西能让血流变慢,但用多了会让人昏睡过去。阿箬接过药粉,熟练地敷在伤口上,再用藤条紧紧扎住。
程雪衣站在我身边,目光扫过四周:“这里……不像普通的地洞。”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岩壁泛着淡淡的光,裂缝里流出的不是水,而是乳白色的液体,缓缓沿着沟壑流向中央。那里有个不大的洼池,大概一丈宽,水面平静如镜,照不出人影,只有一层银色的光在表面流动,像活的一样。
地脉灵乳!
我心里猛地一跳,立刻拖着残钟往池边挪。当钟底刚碰到池边时,裂缝边缘竟轻轻颤了一下,仿佛有了感应。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钟角浸入灵乳中。
刹那间,钟内的土壤剧烈震动起来。
原本干枯的泥土竟然泛出了青色!那株只剩半截的凝血草突然抽出嫩芽,迅速生长,转眼就长到半人高,枝干泛红,叶片晶莹剔透,像血玉雕成。钟体的裂痕也开始泛润泽的光,仿佛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春雨。
“它在吸收!”程雪衣低声说。
我没说话,全神贯注感受着钟的变化。灵乳顺着裂缝一点点渗进去,每一道裂痕都像张开了嘴在喝。钟壁上的纹路渐渐亮起,黯淡已久的符文重新浮现,就像沉睡的血脉被唤醒。
但这个过程并不平稳。
钟内的空间忽大忽小,灵气波动剧烈,我怕它承受不住,直接炸开。赶紧盘膝坐下,双手结印,按照《百草经》里的“三才归元”法门,控制灵乳流入的节奏。一呼一吸都放得很慢,让钟体慢慢适应。
嗡鸣声渐渐稳定下来。
裂痕开始愈合,从外向内收拢。金雾不再外泄,反而沉入钟壁,像雨水渗进干土。我忽然感觉到体内经脉有一丝微弱的牵引——是静默之约,正在重新连接!
我闭上眼,心念一动。
残钟轻轻一震,竟离地浮起寸许,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顺着左耳的小环钻进了我的身体。
回来了。
我睁开眼,抬手摸了摸耳垂,小环还是凉的,但里面那种熟悉的温润感已经回来了。洞天空间稳定在百平米左右,灵田成型,五行气息初具雏形,尤其是木属性区域,生机勃勃,几乎要溢出来。
“现在能藏人了吗?”程雪衣问。
我点头:“短时间没问题,但刚修复,不能待太久。”
她松了口气,转身去查看鲁班七世的情况。他正用剩下的机关丝在岩壁上刻记号,说是怕待会儿迷路。
我站起身,走向灵乳池。
池水不深,底下铺着碎石,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我蹲下身,伸手捞了几下,摸到一块硬物。拿出来一看,是块玉牌,边缘被水流磨得很光滑,正面刻着四个古字——“药王谷禁地”。
阿箬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到玉牌,手指猛地一抖。
“这……不该在这里。”她声音轻得像风,“这是进入禁地的凭证,只有长老才能持有。”
我盯着那四个字,脑子里闪过阿衡之前交出的那块玉佩——上面写着“禁术”。这块是“禁地”,两者肯定有关系,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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