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从屋顶一点点渗下来,我猛地把阿箬推进屋里,反手甩出三张封灵符,啪地贴在门框上。符纸刚亮起淡淡的青光,门外石阶上的“水珠”突然炸开,一股黄气狠狠撞上符咒,发出刺啦的声响,像是烧红的铁块被扔进了冷水里。
可门撑不住。
整扇木门开始扭曲,裂缝迅速蔓延,灵光一闪就灭了。我一把拽住阿箬,转身翻窗跳出后院。落地时膝盖一震,旧伤顿时麻得厉害。她咬着牙扶墙站稳,回头看了眼正冒黑烟的屋顶,声音冷得像冰:“他们还在等你回去。”
我没说话,只把那半枚焦黑的印记小心塞进药囊最里面。阵枢的裂缝正在腐蚀主梁,三天内必须补上阵眼,否则整个防御阵法都会塌。而整个青岩城,能修这个阵的人,只有一个。
机关巷。
天还没亮,巷口挂着几盏破旧的铜灯,灯光歪歪斜斜地照在墙上,影子拉得又长又乱。我贴着墙边走,脚下每一步都格外小心——这些看着普通的石板,有的踩上去会弹出暗箭,有的甚至能让整条巷子翻过来。听说十年前有个修行的人误闯进来,第二天被人发现卡在两堵移动的墙中间,骨头全被压碎了。
嘴里含着避机草,舌尖泛着淡淡的铁锈味。这草是从洞天钟里养出来的,能避开机关感应,但嚼久了舌头会发麻。走到第三道绞索阵时,头顶“咔”地一声轻响,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垂了下来,离我的脖子只有半寸。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直到它慢慢缩回墙缝才继续往前。
越往里走,空气越闷,鼻子里全是金属锈味和一种奇怪的冷却液气息。墙上开始出现刻痕,大多是断掉的符线和废弃的阵图,偶尔能看到一个重复的图案——一只展翅的鸟,尾巴分成三叉。
在一个转角处,我停下了。
墙上刻着八个字:鲁班遗构·禁外人入。
字迹深深陷进石头里,边缘不像刀刻的,倒像是被高温烧出来的。我伸手摸了摸最后一个笔画,指尖忽然传来细微的震动,仿佛下面有东西在运转。正想仔细看,头顶风声一紧,一只青铜小鸟猛地俯冲下来,翅膀不过巴掌大,却带着破空的呼啸。
它停在我面前半尺远,两只眼睛是暗红色的晶石,微微转动。
然后,它张开了嘴,吐出一块焦黑的小零件。
我伸手接住的瞬间,袖子里的耳环突然发烫。那零件布满裂纹,可边缘的纹路竟和耳环上的铭文隐隐对应,就像一块丢了很久的拼图,终于找到了另一半。我立刻把东西藏进袖中,抬头盯着屋檐:“你是谁?”
没人回答。
抬头一看,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瓦片上,白发披散,脸模糊不清。他没动,可那只机关鸟像是听到了命令,转身飞回他肩头。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瞳孔闪着冷光,不像活人该有的样子。
“你的阵盘缺‘离火核’。”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管。
我没问什么是离火核。这种时候问太多,只会暴露自己底细。我只是站着不动,手指在袖子里轻轻摩挲那块零件。它表面粗糙,还带着温热,不像是刚拆下来的,倒像是……一直在等我来拿。
“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我终于开口。
老者没理我,只是抬手一挥。机关鸟绕着我们飞了一圈,又落回他肩上。接着,他整个人像被风吹散的灰烬,晃了一下,就消失在晨雾里。
我站在原地没动。
五步外的地砖突然隆起,一块金属板缓缓升起,露出下面幽深的入口。台阶向下延伸,墙壁上嵌着微弱发光的矿石,角落里刻着一行小字:试阵者,断左臂。
这不是邀请。
是警告。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刚要抬脚往下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就这么急着送死?”
我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铁鳞甲袍,腰上挂满了各种形状的锤子,走路很稳,每一步都像怕踩坏什么精密机关。脸上一道疤从右眉斜劈到嘴角,让他看起来总像在笑,却又笑得让人不舒服。
我知道他是谁。
鲁班七世。当年在黑市拍卖会上,他拿出一张“离火阵盘设计图”,开价三千灵石。没人敢买——因为半年前他改造护城阵,结果炸塌了半条街,死了七个修士。后来听说他被机关 guild 赶了出来,从此销声匿迹。
他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我的袖口:“你手里那玩意儿,是那个白老头给的?”
“算是吧。”我把残件藏得更深了些。
他哼了一声:“那老疯子几十年没露面了,居然肯给你东西?看来你惹的麻烦不小。”
“我知道我要什么。”
“当然。”他咧嘴一笑,“你要修阵,就得补核心。可这城里能炼‘离火核’的材料早就没了,连废渣都被搜光了。你找别人也是白跑。”
我盯着他:“那你呢?”
“我可以做。”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晶体,里面封着一团跳动的火焰,“但这东西不白给。我缺个试阵的人——敢拿命去赌新阵启动风险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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