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崔氏家族占据万顷良田,学子却流离失所。
均田制是根基,劝学为羽翼,二者不可偏废。”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宛如在为寒门学子敲开希望之门。
闭关的第十日,高士再度前来敲门,此次带来了一则意外的消息:“上官大人派人挑选了你的《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编入《昭文馆诗选》,还询问你近期是否有新的诗作。”
他隔着门板高声喊道,声音中满是兴奋之情,“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我握着笔的手蓦地一顿,心中却没有丝毫窃喜。
上官婉此番举动,或许是试探,或许是赏识,但真正能够扭转局面的,从来都不是几首诗,而是能够打动朝堂的策论。
这就如同现代社会,空喊口号无济于事,唯有切实可行的方案才能推动变革。
我望着窗外的枯枝,微微一笑道:“告知大人,李某正在为会试撰写策论,不久之后便可呈上审阅。”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现代历史知识融入策论的脉络之中。
撰写关于“均田”的内容时,我引用后世均田制瓦解致使流民大量涌现的教训,进而提出“按户授田,学子免租”的主张;
撰写“劝学”相关内容时,我借鉴宋代书院制度的早期形态,建议“州县设立学府,为寒门学子提供餐食”。
每一个论点都搭配着具体的案例,青州某县由于田产分配不均,导致学子数量减半;
雍州推行“学田制”之后,人才不断涌现。
砚台里的墨加了一次又一次,手指被毛笔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有天深夜,我沉醉于书写,竟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火苗好似灵动的舌头,轻轻舔舐着策论手稿的边角。
我赶忙用袖子将火扑灭,望着纸上烧出的黑洞,回忆起小学时为了逃避写寒假作业,放鞭炮时用书盖着,看着被炸飞的纸屑四处翻飞的情景,心里别提多爽了。
可如今手稿被烧了一点,我便心急如焚,看来我是越来越投入其中了,果然环境能够改变人。
我凝视着窗外的一弯残月,刹那间有所领悟:无论是现代的高考,亦或是唐代的科举,于普通人而言,皆为改变命运的独木桥。
那些被顶替的成绩,被不公平打压的普通人,所毁掉的岂止是一份成绩,更是一个人的整个人生。
文胆处那深紫色的纹路蓦地发烫,我猛地抓起笔,在烧残的纸上补写道:“夫士者,国之基石;
学者,士之根本;
田者,学之保障。
三者绝,则国危矣。”
字句掷地有声,文气于屋内翻涌激荡,竟引得窗台上的寒菊都微微颤动起来。
这一刻,我所写下的,已不再是用以应付考试的策论,而是对无数寒门学子的承诺,是对公平正义的深切渴求。
闭关至第二十日,策论总算定稿。
我将手稿认真誊写三遍,用丝线装订成册,在封面题写 “均田劝学策” 五个大字。
打开门时,高士和杜圃险些摔进来,前者手中的酒壶晃出几滴酒:“可算出来啦!再继续闭关下去,我都要以为你被墨汁淹没了。”
杜圃接过策论,随意翻看了几页,瞬间眼睛放光,大声称赞道:“‘学田制’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妙了!倘若能够推行,寒门学子便无需再为衣食问题而忧虑。”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我,语气中满是敬佩之情,“这篇策论,必定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三日后,上官婉的信使现身于文社门口。
那是一位身着青衫的小吏,双手恭敬地捧着紫檀木匣,说道:“李公子,上官大人邀请您前往府上一叙,特意命在下先来取策论手稿。”
当我将策论放入木匣时,指尖不禁微微颤抖。
这并非紧张,而是一种期待,期待着自己的见解能够被看到,期待那些被压抑的声音能够透过这篇策论,传至紫宸殿的烛影之下。
上官婉的府邸简约雅致,书房中弥漫着松烟墨与兰花的芬芳。
她端坐在案几前,逐字逐句地研读我的策论,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在她的发间镀上一层金色光辉,这清丽之姿,比宫中的珠光宝气更胜一筹。
“‘均田以安其家,劝学以育其才’。”
她蓦地开口,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赞赏,“此八字可谓切中关键。”
她抬起头,眼眸闪烁着光亮,“陛下推行殿试、密卷制度,本意便是打破世家的垄断,公子这一策略,正是对陛下心意的最佳呼应。”
我凝视着她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刹那间恍然大悟,这位被誉为 “女中宰相” 的才女,每日所面对的,岂止是纷繁的文牍,更是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
她的赞赏,并非是对华丽辞藻的虚与委蛇,而是对 “均田劝学” 背后治国理念的由衷认同。
这就如同当年导师对我毕业论文的肯定,那种被理解、被认可的温暖,自心底缓缓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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