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第一道防线的矮墙后,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像闷雷般滚过荒原,还有浊族士兵的嘶吼,尖锐得像野兽的嚎叫。
风里裹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那是浊族身上特有的气息,越来越近,熏得人胃里直翻腾。
“准备!” 陈武压低声音,手中的长刀泛着寒光,刀刃上的 “守土” 二字还泛着淡淡的文气微光。
弓箭手们搭箭拉弓,箭杆上刻着的 “杀贼” 二字原本该泛着金光。
可随着马蹄声逼近,那些金光竟渐渐黯淡,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普通的木色,连箭羽都耷拉下来,像没了精神的鸟。
“怎么回事?!” 一个年轻弓箭手慌了,手一抖,箭矢掉在地上。
“文气…… 文气没了!这箭射出去,连蛮夷的皮甲都穿不透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很快,其他弓箭手也发现了异样,脸上满是恐慌,没了文气加持,他们就成了没牙的老虎。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升起一面黑幡。
那幡足有三丈高,幡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黑紫色,像一块吸光的黑布,连周围的光都被它吸了进去。
黑幡一动,隘口间的空气瞬间凝滞,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文气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往黑幡的方向涌去,连石壁上《陇西守》的金光都暗了几分,像快被吹灭的蜡烛。
“放箭!” 陈武咬牙下令,就算箭矢没了文气,也总得试试。
箭矢破空而出,可刚飞到黑幡附近,就像被抽走了力气,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连浊族的衣角都没碰到。
浊族士兵见状,笑得更猖狂了,举着弯刀冲了过来,马蹄声震得矮墙都在微微颤抖,扬起的黄土打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把里衣都浸湿了。
黑幡的威力比我想象的还大,连地脉文气都能压制。
我猛地站起来,从文吏递来的砚台里蘸了墨,墨汁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地上晕开小黑点。
我对着虚空疾书,文气在体内激荡,几乎要冲破胸膛:“陇山夜黑风怒号!”
第一句刚出口,淡红色的诗文字迹就在空中浮现,虽然被黑幡的吸力扯得微微变形,却没有立刻消散。
有用!
“浊族犯境舞黑幡!” 我加重语气,刻意加快了吟诵的节奏,每个字都像鼓点般砸在空气里。
这一次,诗文字迹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火星,落在守军的武器上。
奇迹发生了,士兵们刀上的铭文虽没恢复金光,却多了一层淡淡的红光,一个年轻士兵挥刀劈向冲过来的浊族。
竟一下子砍断了对方的手臂,黑血溅在他脸上,他却没躲,反而笑得更狠了:“妈的!终于能砍动了!”
“好!” 陈武大喊一声,挥刀砍倒两个浊族士兵,“弟兄们,咱们不能让蛮夷过了这陇山!”
士兵们纷纷跟着吟诵起来,虽然声音参差不齐,有的跑调,有的忘词,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淡红色的火星越来越多,在隘口间连成一片,像一道红色的屏障,暂时挡住了黑幡的吸力。
可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我转头看去,只见周武从矮墙上摔了下来,胸口插着一把浊族的弯刀,刀柄还在微微晃动,黑血顺着刀身往下流,浸湿了他的甲胄。
他挣扎着想去抓掉在身边的军旗,那面绣着 “陇西军魂” 的旗子,被风吹得飘到了他手边。
手指刚碰到旗角,就重重地倒了下去,眼睛还睁着,望向隘口后方的方向 。
那是长安的方向,是他心心念念想回去的地方。
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疼得发紧。
之前周武总对我冷嘲热讽,说我是 “文弱书生”,说写诗没用,可刚才,他为了掩护几个年轻弓箭手撤退,硬生生挡在了浊族的刀下。
我想起他第一次见我时,不屑地说 “文人不懂打仗”,想起他在军议上跟王君廓争辩 “要出城列阵”。
原来这个看似傲慢的副将,心里装着的,也是陇西的土地,也是身后的百姓。
“副将!” 陈武嘶吼着,想冲过去救周武。
可浊族士兵已经涌到了矮墙下,他被两个手持弯刀的浊族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矮墙上的守军见副将战死,士气又开始下滑,有几个士兵甚至往后退了退,眼神里满是恐惧。
连副将都死了,我们还能守住吗?
不行!不能就这么垮了!
我看着周武的尸体,又看着那些退缩的士兵,突然瞥见了矮墙旁的一面战鼓。
那是用来传递信号的鼓,鼓面是牛皮做的,边缘还沾着去年打仗时的血迹。
鼓槌就放在旁边,是硬木做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木头的纹理感。
我冲过去,一把抓起鼓槌,猛地擂下第一鼓。
“咚!” 鼓声在隘口间回荡,压过了浊族的嘶吼,连崖壁上的碎石都跟着震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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