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格物院的晨露已打湿了阶前的青砖。
我攥着贴身藏好的密信,指尖触到沈括昨夜送我的新罗盘,冰凉的铜边透着安心的分量。
院门口传来鲁二的大嗓门,他手里举着两个还冒热气的胡饼,跑起来像阵风:“大人!老张头特意多夹了芝麻,您路上垫垫!”
我接过胡饼,温热的香气钻进鼻腔。
这糙汉总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关切,倒让连日的紧绷松了些。
“院里就交给你和沈括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别让学徒们太熬累,轮岗时记得喝口热茶。”
鲁二挠挠头:“大人放心!谁要是敢靠近库房,俺的连弩可不认人!”
踏着青石板路往皇城去,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却吹醒了长安的市井。
热闹喧哗热气腾腾的烟火气,在寻常百姓的笑语声中展开。
可我看着这太平温暖的景象,心脏却像被密信里的字句攥紧。
若安路山的阴谋得逞,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皇城的朱门在晨光中愈发威严,侍卫见了我的腰牌,引着我往紫宸殿走。
殿外的铜鹤嘴里吐着白雾,台阶上的青苔被扫得干干净净,可每一步踏上去,都像踩在刀尖上。
上官婉已在殿外等候,她眼底带着倦意,却依旧身姿挺拔:“陛下刚召见了户部尚书,正等着您。”
进殿时,武则天正对着一幅舆图沉思,烛火映着她鬓边的珠钗。
“太白,幽州之事查得如何?” 她开门见山,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连忙呈上密信:“陛下,安路山与浊族勾结,还意图窃取格物院图纸,以换异族扶持登基。”
她接过密信的手指微微一顿,逐字读完后,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
紫檀木的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殿内的烛火都晃了晃。
“好个安路山!”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朕设节度使本为守边,他竟敢借边军谋逆,引狼入室!”
这一声怒斥,像惊雷炸在我心头。
我想起泰安粥铺百姓的期盼,想起封禅时的 “民为贵”,喉咙发紧:“陛下,安路山狼子野心,若不早除,恐生大乱!”
武则天沉默良久,指尖轻轻敲击案几。
“你以为朕不想?” 她的声音缓和了些,却带着更深的考量,“如今他手握幽州兵权,若贸然动兵,大唐的半壁江山都要动摇。”
我猛地抬头,对上她深邃的眼眸。“陛下是说…… 暂不处置?”
“不是不处置,是视情况而动。”
她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幽州的位置,“传朕密令,让鱼玄机继续查探结盟细节,格物院务必守住图纸。朕倒要看看他搞出多大动静。”
走出紫宸殿时,阳光已洒满皇城。
上官婉迎上来:“陛下怎么说?”
我把 “谋而后动” 的策略告知她,她眉头微蹙:“可安路山若察觉动静……” 话音未落,一个信使递来鱼玄机的密信。
展开信纸,娟秀的字迹带着仓促:“安路山察觉密信泄露,已密会其他藩王,幽州开始囤积粮草。”
我捏着信纸的手不住颤抖,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竟动作这么快!” 上官婉的声音也变了调。
正焦灼时,街角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赵小乙提着个布包跑过来,脸上沾着泥点:“李大哥!俺刚从西市回来,见幽州来的商队拉着好多粮车往城外去,怪得很!”
听到这消息我带着赵小乙往格物院赶。
回到格物院时,沈括正带着学徒调试新布的文气感应阵。
青石板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注入文气后泛起淡蓝色的光。
“大人,这阵法只要有外人踏入库房三丈内,就会触发铜铃警报。” 沈括指着墙角的铜铃,眼里满是得意。
鲁二凑过来,手里拿着个刚做好的弩箭:“俺们还改良了连弩。”
我没有接他们的话茬,而是直接把刚刚密信里的消息说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群混蛋!”赵小乙猛地捶了下柱子,“囤粮草就是要打仗啊!俺这就带着连弩去幽州!”
沈括连忙拉住他:“冲动解决不了问题!陛下既然让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咱们就得守住格物院,等待时机。”
我看着眼前的众人,学徒们虽面带惧色,却没人后退。
那个上次站出来表态的年轻学徒上前一步:“李大人,俺们都听您的!库房的钥匙俺们轮流守,哪怕不睡觉也绝不让图纸丢了!”
其他学徒也纷纷附和,声音虽稚嫩却坚定。
这一刻,我的眼眶发热。
这些寒门子弟没有高官厚禄,却有着最纯粹的家国情怀。
“好!” 我提高声音,“从今日起,库房实行三班轮岗,沈括负责文气阵法,鲁二带人手巡逻,婉儿联络鱼玄机。咱们守住这里,等待时机给敌人当头一棒!”
接下来的几日,长安表面依旧平静,暗里却暗流汹涌。
禁军在街上的巡逻愈发频繁,西市的粮价悄悄涨了几分,连卖胡饼的老张头都念叨:“最近幽州来的客人少了,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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