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日总带着几分缠绵的暖意,积雪消融后的青石路被晨露浸润得发亮,摄政王府的庭院里,新抽芽的柳枝垂着嫩黄的丝绦,与墙角盛放的桃花相映成趣,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花香交织的清新气息。
苏瑶披着一件浅碧色的纱质披风,坐在廊下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庭院门口。昨夜楚墨从皇宫庆功宴归来时,虽带着几分酒意,眼底的疲惫却掩不住征战沙场的风霜,她心疼得半夜起身,悄悄为他掖了好几次被角。此刻天刚蒙蒙亮,他便被皇帝召去宫中议事,想来又是要商议北狄求和后的边境安抚事宜。
“娘亲,你在看什么呀?”清脆的童声打断了苏瑶的思绪,念瑶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上面缀着小小的珍珠流苏,手里拿着一只刚折的桃花枝,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边。
苏瑶放下书卷,伸手接住女儿递来的桃花枝,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在看念瑶是不是又偷偷跑去摘花了。”她轻轻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刚抽芽的花枝最是娇嫩,摘了就长不出好看的桃子了。”
念瑶吐了吐舌头,依偎在她身边坐下:“念瑶就是觉得好看嘛。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他说要教我骑小马的。”自从楚墨归来,念瑶便整日黏着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在父亲身边,连读书写字都要拉着楚墨陪在一旁。
“爹爹在宫里处理正事,很快就回来了。”苏瑶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头发,“我们先去给祖母请安,然后去百绣斋看看新到的丝线,好不好?昨日掌柜派人来说,西域进贡的宝石蓝丝线到了,正好可以给你做一件新的绣裙。”
念瑶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呀好呀!念瑶要绣桃花纹样,和娘亲身上的披风一样好看!”
母女俩说着话,起身朝着楚墨母亲的院落走去。刚穿过月洞门,就见管家匆匆走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王妃,小主子,王爷回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爹爹回来了!”念瑶欢呼一声,挣脱苏瑶的手,迈着小短腿朝着前厅跑去。苏瑶笑着跟上,远远便看到玄色的身影站在厅中,褪去了戎装的楚墨身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发间仅插着一支白玉簪,褪去了战场的凌厉,更显温润儒雅。
“爹爹!”念瑶扑进楚墨怀里,楚墨弯腰将她稳稳抱起,顺手拂去她发间沾染的桃花瓣,声音带着刚归来的暖意:“跑这么快,小心摔着。”
“爹爹,你说好要教我骑小马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哦!”念瑶搂着他的脖颈,撒娇道。
楚墨低笑出声,目光越过女儿,落在走来的苏瑶身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好,等处理完府中琐事,便带你去骑马。”他放下念瑶,伸手牵住苏瑶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让苏瑶心中一片安宁。
“宫里议事还顺利吗?”苏瑶轻声问道。
“还算顺利。”楚墨牵着她在一旁坐下,侍女奉上温热的茶水,他抿了一口道,“北狄使者已经递上降书,愿意年年进贡,永不侵犯边境。陛下已下令减免边关三年赋税,安抚军民。只是……”他顿了顿,眉头微蹙,“礼部尚书在朝堂上提出,要选一位宗室女子远嫁北狄和亲,以稳固两国邦交。”
苏瑶心中一怔:“和亲?北狄既已求和,为何还要如此?”
“礼部尚书言称,和亲是自古以来安抚外族的良策,可保边境长久太平。”楚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不过是想借着此事,安插自己的势力罢了。宗室女子的婚事,向来牵扯甚广,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朝堂纷争。”
苏瑶沉吟片刻,道:“陛下如何决断?”
“陛下并未立刻应允,只说要与众臣商议。”楚墨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宗室女子重蹈远嫁他乡的覆辙。当年先皇时期,姑姑远嫁西域,终身未能归国,那般苦楚,我怎能让旁人再经历一次。”
苏瑶心中微动,她知晓楚墨与那位远嫁的姑姑感情深厚,此事定然触动了他的心事。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心中有数便好,只是行事需谨慎,礼部尚书向来与你不和,怕是会借此生事。”
“我自有分寸。”楚墨点点头,转而笑道,“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今日休沐,正好陪你和念瑶出去走走。城西的牡丹园开得正盛,我们去赏牡丹如何?”
念瑶立刻欢呼雀跃:“好呀好呀!念瑶要去看大大的牡丹花!”
苏瑶笑着应下:“也好,正好放松一下。”
当下便吩咐下人备车,楚墨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锦袍,苏瑶则为念瑶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襦裙,自己则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宫装,裙摆绣着精致的缠枝牡丹纹,与今日要赏的花相得益彰。
马车缓缓驶出王府,沿着青石路朝着城西而去。街上行人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念瑶趴在车窗边,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一切,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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