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们被仇恨像蒙眼布一样遮住了双眼,差点忘了这身警服的意义。”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指腹摩挲着照片上年轻的自己,“我爸入狱后,我满脑子都是复仇,看到你跟赵国安走得近,就以为你为了自保背叛了信仰。”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愧疚,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有次在警校食堂,我看到你跟赵国安一起吃饭,他还帮你夹菜,我当时气得差点把餐盘都摔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你是为了套赵国安的话,故意装作亲近,还被他灌了不少酒,回去吐了整整一夜。”
“而我用妥协当伪装,在地狱里走了五年。” 欧阳然接过话头,声音低沉得像雨夜的闷雷。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黑色连帽衫的领口被扯得变形,露出锁骨处道淡粉色的疤痕
—— 那是三年前,他为了保护藏在鞋底的罪证,被赵国安的手下用烟头烫伤的痕迹。
当时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却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生怕暴露了藏在鞋底的微型 U 盘。
“当年赵国安拿着我妹妹的病历威胁我。”
欧阳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天台的水泥缝,指甲缝里渗进灰黑色的污垢,
“我妹妹患有罕见的血液病,需要长期做靶向治疗,一支药就要三万块,赵国安控制了全市唯一能提供特效药的医院,说只要我透露半个字关于他的罪证,就中断治疗。”
他抬头看向慕容宇,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混着雨水砸在照片上,晕开淡淡的水渍:
“为了保护你 —— 当时你正追查我父母的案子,赵国安已经把你列为‘清除目标’,甚至安排了车祸想‘意外’撞死你 —— 也为了保护我唯一的亲人,我才暂时妥协,假装投靠他。但我的心从未离开过正义,这五年藏在他身边,我一直在暗中收集罪证,那些画轴里的日记、实验室的代码,都是我偷偷放进去的线索。”
慕容宇的瞳孔骤缩,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
他想起三年前,自己在追查 “猛虎帮” 时,多次遭遇意外,却总能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
—— 有次汽车刹车失灵,他却在转弯处发现了块警示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前方有坑”;还有次被歹徒围堵在暗巷,却突然有匿名电话报警,电话里的人只说了句 “暗巷有危险” 就挂断,声音很像欧阳然,当时他却以为是巧合。
“你……”
慕容宇喉间像是被浸透冰水的棉絮堵住,酸涩感顺着鼻腔直冲天灵盖。
他机械地抬起手,指节在路灯下泛着青白,悬在欧阳然肩膀上方的手掌不住发颤。
三年前诀别时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此刻竟与眼前人重叠得严丝合缝。
雨滴顺着欧阳然黑色制服帽檐成串坠落,慕容宇的指尖终于小心翼翼地落下,隔着浸透雨水的作战服,掌心传来灼人的温度。
这温度如此熟悉,恍惚间将他拽回七年前的雨夜
—— 那时欧阳然发誓 39 度高烧,却固执地攥着他的衣角,在他背上轻声呢喃:
“宇哥,别担心,我没事儿。”
潮湿的呼吸拂过颈侧,混着退烧药的苦涩气息,至今仍烙在记忆深处。
此刻两人周身萦绕着潮湿的雾气,慕容宇喉结滚动,被雨水泡得发皱的嘴唇张了张,最终只化作一声颤抖的叹息。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跟你一起想办法,没必要一个人扛这么多!”
慕容宇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欧阳然肩膀的旧伤疤,那是为了救他留下的。
“告诉你有用吗?”
欧阳然苦笑一声,擦掉脸上的泪水,指腹蹭过慕容宇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怔,像被电流击中般轻轻颤抖,
“那时候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见了我就像见了仇人,我就算说了,你会信吗?而且赵国安的眼线遍布警队,连警校的后勤都有他的人,稍有不慎,不仅我和我妹妹会遭殃,连你也会被拖下水。”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温柔,像蒙着层暖光:
“还记得警校那次野外生存训练吗?你为了找我,在暴雨里走了三个小时,最后把自己的干粮和水都给了我,说‘搭档就是要同生共死’。从那时候起,我就告诉自己,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你周全。”
【他竟然一直记得这些小事。】
慕容宇的喉结艰难滚动,掌心死死攥住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潮湿的风掠过天台,却吹不散记忆里那团裹挟着雨水与药香的迷雾
—— 大三那年的暴雨夜,他背着急救箱跌跌撞撞地穿梭在荆棘丛生的山道上,尼龙背带早已被雨水泡得发胀,每走一步都在锁骨处勒出深红血痕。
山涧的轰鸣声中,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与胸腔里快要炸开的心跳。
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泥地里,急救箱甩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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