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北玄的反常,在宫廷内外,搅起了滔天风浪。
然后这阵风浪,穿透了高墙深院,化作最刺耳的言语,吹到了苏贵妃的耳中。
“啪——!”
一声脆响,上好的白玉茶盏在她脚边碎裂开,温热的茶水溅湿了华美的宫裙。
苏贵妃听着心腹宫女战战兢兢的禀报,一张美艳的脸庞因为嫉恨而微微扭曲抽搐。
“你说什么?外头都在传些什么混账话?!”
“娘娘……奴婢不敢乱说……”宫女被苏锦儿难看的脸色吓得浑身哆嗦,跪伏在地。
“都说……都说陛下对戚将军……恩宠无双。太医院的张院判私下说,陛下为调养戚将军的身子,亲自记录医嘱,比太医问得还细……还有人说,前儿个在御花园墙外,瞧见陛下……亲手教戚将军放风筝,那场景……啧啧,跟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似的!”
神仙眷侣?
苏锦儿磨牙默念着这四个字。
宫女不敢抬头,声音愈发小了下去:“最……最要命的是,陛下准他自由出入宫禁,昨日……还亲自送他回戚府了……”
亲自送回府?!
苏贵妃猛地站起身,胸口因妒火与怒意而剧烈起伏。
她被禁足三月,好不容易熬到解禁,份例用度却被克扣至今,晏北玄更是连她的宫门都未曾踏入一步!
可那个戚清辞呢?一个男人!凭什么住进离龙榻只有一墙之隔的紫宸宫偏殿?凭什么能得陛下如此垂青?凭什么还能自由出宫?!
本来凭借“戚清越”镇国将军的身份能够自由出入皇宫,那是皇帝对臣子的重视。
可现在苏贵妃的眼中,“戚清越”可不是什么战神,而是晏北玄这个皇帝的男宠,什么战神,什么臣子,都只是借口而已。
“一个玩物罢了,也敢爬到本宫的头上来!”苏贵妃的牙缝里挤出怨毒的声音。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父亲是当朝太傅,她才是名正言顺的贵妃,在没设立皇后的情况下,她就是后宫品阶最高的主位!
陛下只是一时被那狐媚子蒙蔽了双眼,她必须去提醒陛下,让他看清谁才是他该宠爱的人!
对,她要去求一个“公道”。
她不能被一个小小男宠比下去!
“戚清越”这个男宠都能有,那她身为贵妃,日夜思念父母,求一个回府探望的恩典,合情合理!
“来人!”苏贵妃眼中闪动着孤注一掷的狠光,重新燃起斗志,“摆驾!本宫要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龙涎香静静燃烧。
晏北玄正批阅奏折,小德子在一旁小心地研着墨,眼角余光不住地往自家主子脸上瞟。今日的陛下,心情似乎极好。虽依旧是那副冷峻面容,可平日紧锁的眉心居然舒展开来,连批阅奏折的朱笔,都显得格外流畅。
也是,戚将军昨日才回府,陛下今日便定下申时亲自去接人。
亲自接送。
这份独一无二的恩宠,看得小德子都心惊肉跳。
他正胡思乱想着,殿外传来通报:“陛下,苏贵妃娘娘求见。”
晏北玄的笔尖未停,声音听不出情绪:“不见。”
“陛下……”通报的太监一脸为难,“娘娘说有要事相禀,此刻正跪在殿外,不肯离开。”
朱笔微微一顿,晏北玄眼中闪过被打扰的烦躁。“让她滚进来。”
苏贵妃一进门,眼圈便红了,莲步轻移,姿态万千地跪倒在地,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陛下,臣妾……臣妾想家了。”她声音哽咽,字字泣血。
晏北玄头也未抬:“想家?”
“是。”苏贵妃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臣妾入宫三载有余,从未回府探望。父亲年迈,母亲体弱,臣妾日夜挂心……求陛下开恩,准臣妾回府省亲几日。”
晏北玄终于放下笔,抬眼看她。那目光里没有半分温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那目光不像是看自己的妻子。
“准了。”
苏贵妃一怔,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狂喜之下,连忙顺势提出第二个要求:“陛下,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说。”
“臣妾……想请陛下亲自送臣妾回府。”苏贵妃咬着下唇,眼中是精心算计过的情意与委屈,“就像……就像陛下昨日送戚将军回府那般。臣妾也想有陛下陪着,哪怕只有一小段路,臣妾也心满意足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御书房内暖香顿滞。
晏北玄面无表情,眼底刚刚融化的那点暖意消失殆尽,看着苏锦儿如同看死尸。
“你说什么?”
苏贵妃心头剧跳,敏锐的察觉出晏北玄的反应不对,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重复:“陛下,臣妾知道戚将军是国之功臣,可臣妾也是您的贵妃!您能亲自送他,为何不能送一送臣妾?臣妾不服!”
“不服?”晏北玄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拿什么跟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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