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辞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委屈?大晏朝的皇帝,有什么好委屈的?该委屈的人是我!我策划了那么久的逃跑计划,全被你这个疯子给毁了!
就在这时,晏北玄又开口了。声音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比刚才清楚,还带着一点点颤抖。
“疼……”
一个字。
这一个字,把戚清辞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口。
他看着晏北玄因为疼痛而抽动的面部肌肉,目光又落在他那条被夹板固定住的腿上。心里的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疼……废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腿都断了,能不疼?】
【活该!谁让你发疯的!自作自受!】
他嘴里骂着,人却往前挪了挪,离得更近了。
“哪里疼?”
“浑身……都疼……”晏北玄的声音里,有一种示弱的意味。
这个样子的晏北玄,和那个坐在龙椅上决定别人生死的暴君,完全是两个人。戚清辞心里的滋味更怪了。
他伸出手,想帮晏北玄拉一下因为车厢颠簸而滑开的被子。
他的指尖刚碰到被褥,手腕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是晏北玄。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得很紧。
“你……”他盯着戚清辞,眼睛里的水光不见了,恢复了警惕,“你想做什么?”
戚清辞愣住了。
【操!你这是什么反应?我好心帮你盖被子,你以为我要杀了你?刚刚喊疼的人不是你吗?!】
“我看你冷。”他压着火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晏北玄不信。他抓着戚清辞的手腕,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朕的身体,你也配碰?”他的声音里,有了属于皇帝的冷和傲慢。
戚清辞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好家伙!我刚花了三万吐槽值救你的命,你现在跟我说,我不配碰你?
要不是看你现在半死不活,我他妈现在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行!我不配!”戚清辞用力甩开他的手,退回角落,抱着手臂冷笑,“那你自己碰!你最好疼死,冻死!”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有本事别求我!】
晏北玄被他甩开,也愣了一下。他看看戚清辞气得鼓起脸颊的样子,又看看自己空着的手。
车厢里沉默下来。
就在戚清辞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时,晏北玄又说了一个字。
“渴……”
戚清辞:“……”
【你有完没完了?!刚说完我不配碰,现在又来使唤我?】
他闭上眼,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跟一个脑子摔坏了的伤员计较,我不计较,犯不着。
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走到晏北玄面前,递过去。“喝!”
晏北玄看着水杯,又看看他,没有接。“手……抬不起来……”他慢慢地说,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戚清辞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他忍住把水泼到晏北玄脸上的念头,端着杯子,认命地凑到他嘴边。“张嘴。”
晏北玄顺从地张开了嘴。戚清辞倾斜杯子,喂他喝水。水有些急,几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喝完水,晏北玄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看着戚清辞,又说了一句:“还要。”
戚清辞:“……”
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头。这个狗皇帝,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在折腾自己!
【还喝?你怎么不渴死!你是水牛吗?!】
【老子不伺候了!爱喝不喝!】
他心里在咆哮,手却已经拿起了水壶,又去倒了一杯。
他现在看明白了。晏北玄这个人,就得顺着毛摸。你跟他对着干,他比你还来劲。只能把他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来哄,也许还能安生一会儿。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车厢内的情景发生了变化。
方才那个对皇帝冷着脸的戚小将军,此刻彻底成了个围着伤员打转的保姆。
他端茶,他倒水,他帮着擦去额角的汗,又在晏北玄发出呓语时拉好被子。
而那个君临天下的大晏皇帝,则成了个什么都做不了的重伤之人。他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眉头因为疼痛而一直没有松开过。
过一会儿,他会喊疼。
再过一会儿,他又会喊渴。
颠簸的路面让车厢晃动,被子滑下去,他又会因为身上传来的凉意而发出难受的哼声,嫌被子硌着他新添的伤口。
戚清辞被他使唤得脚不沾地,连坐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有完没完!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了?】
【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嘴也废了?自己不会动一下?】
【操,还哼上了,你是猪吗?】
他心里的咒骂一句接着一句,刷新得他自己都看不过来。
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手上的动作已经从最初的生疏,变得越来越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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