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时会先用手背试试温度。
盖被子时会特意避开晏北玄腿上的夹板。
甚至在马车经过坑洼,车身猛地一晃时,他会下意识伸出手,护住晏北玄的头,防止他撞到坚硬的车壁。
做完这一切,他自己都会愣住。
【我他妈……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是他的仇人,不是他的保姆!】
他懊恼地收回手,坐回自己的角落,决定再也不管了。
可只要晏北玄那边再发出一丁点因为痛苦而泄出的声音,他又会忍不住看过去。
而晏北玄,就那么躺着,承受着这一切。
他身上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骨头断裂的地方更是折磨着他的神志。
可他的心情,却很平静。
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稳的平静。
因为,他能清晰地“听”见。
他能听见戚清辞心里那些气得跳脚的咒骂。
能听见他那些不情不愿的抱怨。
能听见他嘴上说着不管,却又一次次妥协的无奈。
所有的一切,那些鲜活的,真实的,只冲着他一个人来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流淌进他那片早已冰封干涸的心里。
这些声音,比太医开出的任何一副汤药,都更能抚平他身上的痛楚。
他知道。
他又一次,把他的小骗子留住了。
牢牢地,留在了自己身边。
他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他看到戚清辞坐在不远处,抱着手臂,侧着脸看着车窗外,下颌线绷得很紧,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晏北玄知道,只要自己再开口,这个人就会立刻回头。
这一次,他用的不是皇权,不是天威,更不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威胁。
他用的是他自己。
用他自己摔断的骨头,用他自己流出的鲜血。
只要他身上的伤一日不好,只要他还需要人照顾,戚清辞就一日,都别想心安理得地离开。
戚清辞会心软,会看着自己,会照顾自己,会对着自己说不出狠话。
这就够了。
想到这里,晏北玄因为疼痛而紧绷的嘴角,似乎都松懈了半分。
他看着戚清辞的背影,又心满意足地哼唧起来。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对面的人听见。
【……】
戚清辞的肩膀塌了一下。
【妈的,总算能歇会儿了,再折腾我,我真不管了……】
他刚靠着车壁,闭上眼睛,打算趁着这难得的安静小憩片刻。
那道欠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戚清辞……”
“……”
戚清辞没睁眼,装死。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戚清辞。”
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比刚才更清晰,还带上了几分固执。
戚清辞认命地睁开眼。
他扭过头,看向那个半死不活躺在软垫上的人,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疲惫。
“又怎么了,陛下?”
他特意加重了“陛下”两个字,意在提醒对方的身份,不要再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
晏北玄却接收不到他的提醒。
他只是看着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甚至还透出一点无辜。
“背……”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痒……”
戚清辞的视线,落在他那被绷带从上到下缠得结结实实的后背上。
别说伸手去挠,就是隔着这层层叠叠的布料,连皮肤都碰不到。
他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一下。
又一下。
他看着晏北玄那张因为失血而没什么血色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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