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突然弱了。
暮千城的身影开始虚化,可何初帆分明看见,她的嘴角又扬起了那抹月牙——和元罗城初见时一模一样。
锁链地崩断。
何初帆踉跄着扑过去,却只抓住一把灰烬。
但他知道,那些疼痛里的名字,已经刻进了灵魂最深处。
第三重试炼,焚我。
九骸的声音刚落下,虚空在何初帆脚下裂开。
他悬浮在黑暗中,四周是无数未来的他——左边是屠尽诸天的修罗帝王,脚下堆着如山的尸骸;右边是孤坐尸山的创世神,眼神空洞得像没有星子的夜空;正前方是被锁在时渊的囚徒,锁链穿透肩胛骨,血滴在虚空里凝成暗红的花。
臣服吧。他同时开口,声音像重叠的闷雷,你逃不掉的。
最中间的踏前一步。
他穿着金甲,王座由万魂堆砌,眼中没有光,只有无穷无尽的吞噬欲:我走的路,你也要走一遍。
何初帆的手按在胸口。
那里还留着将暮千城放在温玉床时,她睫毛轻颤的触感。
他笑了,笑容里带着魔兽之森啃生肉时的狠劲,带着被不法之地围殴时的不甘:我走的路,不需要第二个我来替我决定。
伪原初之刃在掌心凝聚,却又在触碰到金甲身影的瞬间,化作拳锋。
何初帆的拳头穿透对方心口,暗金光芒从指缝里涌出来——那是他在时间长河里逆溯的执念,是他要做修罗主宰的意志。
金甲身影碎成灰烬。
其他未来的他也开始消散,像被风吹散的黑雾。
何初帆站在虚空里,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突然明白:所谓焚我,不是毁灭,是烧尽所有不属于自己的可能。
三重试炼终了的瞬间,修罗之种剧烈震颤。
黑雾退散,露出里面一枚暗金种子,表面流转着细密的战纹,像活过来的生命。
现在,以心头血为引,熔炼它。
心狱守心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初帆转头,见那个少年模样的灵体正握着一支断笔,笔锋还沾着暗金血渍。
他没有犹豫,抽出腰间的短刃,割开胸膛——鲜血喷涌的刹那,他抓起暗金种子,按进血肉翻卷的伤口里。
剧痛如亿万根钢针扎进心脏。
何初帆的膝盖砸在虚空里,额角的汗滴成线,却仍咬着牙低吼:我不是你的宿主,也不是你的容器——从今日起,你是我修罗之道的一部分!
暗金种子发出嗡鸣。
它钻进何初帆的血管,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原本暴虐的修罗之力突然变得温顺,像被驯服的兽,在经脉里翻涌却不伤人。
神国的血纹开始由黑转金,连原本疯长的命锁藤都垂下了枝桠,像是在朝拜。
识海里,凌罗的黑焰虚影缓缓凝实。
那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一道暗金流纹,缠绕在何初帆的手臂上,像件贴身的战铠。
她的声音不再是低语,而是清晰如风:主人...终于成了。
神国突然轰鸣。
百里外的虚空里,响起远古的修罗战歌,苍凉而悲壮。
所有命轨守卫都跪伏在地,战旗纹路在他们额头亮起,像是回应主人的新生。
而就在这时,神国上空的白骨婆婆·时相身影开始虚化。
她望着何初帆胸膛里的暗金光芒,叹息声里带着几分无奈:你斩了归途,也断了退路...接下来,该你直面时渊母胎
话音未落,她便消散成星子。
何初帆抬头,见神国的穹顶不知何时爬满了金纹,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那是修罗之力彻底驯服的征兆。
他摸向胸口,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一道暗金纹路,随着心跳轻轻起伏。
远处,温玉床上的暮千城动了动手指。
何初帆转身,走向她时脚步轻快得像少年时在操场奔跑。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终于有资格说:
我要救你,千城。这一次,用我自己的力量。
神国血纹尽化金纹的刹那,千里外的时渊深处,一团漆黑的母胎突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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