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搭在凌霜肩上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凌霜整个人僵在原地,几乎无法呼吸,冰眸之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不只是她,苏瑶、墨璇、赤练、妙音,乃至祭坛边脸上还凝固着狂热笑容的“清风”,都在这一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那声音……是师尊!
他不是心死神消了吗?那残魂不是自行散去了吗?这……这怎么可能?!
凌霜猛地回头,对上的是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双眼,不再是她记忆中深邃如星海、或严厉或温和的模样,而是蒙着一层化不开的疲惫与……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仿佛世间万物,乃至他自身的存亡,都已无法再激起半分波澜。
云初,或者说孤辰尊者,借助着凌霜的肩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随时会散架般的脆弱,站直了身体。他依旧被凌霜的剑气包裹着,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双眼睛,却清晰地映照着祭坛,映照着“清风”,以及……他那六个目瞪口呆的徒弟。
“……原来……是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清风”身上,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汹涌的暗流。
“清风”脸上的狂热笑容僵住,转而化为一种惊疑不定,他死死盯着云初:“你……你怎么可能还醒着?‘心魇’之术一旦种下,道果雏形已成,主意识当永堕沉沦,直至化为纯粹的‘寂灭’资粮!你……”
孤辰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微微侧头,目光极其缓慢地从凌霜、苏瑶、墨璇、赤练、妙音以及被妙音抱着的星眸脸上扫过。他的眼神复杂难明,有痛楚,有歉然,有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欣慰,最终都归于那片深沉的疲惫。
“我教徒弟的第一步……”他开口,声音沙哑而轻缓,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残酷的真相力量,“……是让她们恨我。”
这句话,如同惊雷,再次劈在六人心头。她们想起陨神崖上的决绝,想起轮回镜中的真相,想起这数百年的痛苦与挣扎……这一切,竟然真的是师尊“计划”的一部分?
“《逆命转劫术》,逆的不仅是你们的命劫,更是……一场笼罩在你们命格之上的、更大的劫。”孤辰的目光再次转向“清风”,或者说,是透过他,看向其背后更深的存在,“我早已推演出,你们六人命格相连,并非简单的相辅相成,而是……某种古老仪式的‘钥匙’,最终指向的,便是这‘寂灭道果’的诞生,以及……归墟的降临。”
他顿了顿,似乎每说一句话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移花接木’。以我为核心,承受所有劫难,并以极致的恨意与杀意……也就是你们‘弑师’之举,来提前触发并扭曲这个仪式,将原本指向六界寂灭的‘果’,强行扭转,局限在我一人之身。”
“所以,你当年的冷酷,你的‘伤害’,甚至……你最后的‘求死’……”凌霜的声音颤抖着,她感觉自己仿佛在触摸一个更加庞大而可怕的真相。
“大部分是。”孤辰承认得很干脆,眼神却掠过苏瑶,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夺丹是真,但清风之‘死’……不在我最初计划之内。我原本只想让他‘假死’脱身,再暗中解决其身上的隐患……但我低估了他背后存在的渗透程度,也低估了……瑶儿你的执念。”
苏瑶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雪。所以……清风从一开始就是棋子,而她对他的爱,她对师尊的恨,都成了推动这局棋的关键?
“至于最后的‘心死’……”孤辰的目光再次变得虚无,“一半是‘心魇’之术的影响,另一半……是我确实……累了。”
背负着误解,独自承受反噬,眼看着精心培养的徒弟与自己刀剑相向,甚至最后,连他自己都成了这残酷棋局中无法挣脱的一环……这种疲惫,足以侵蚀任何强大的意志。
“但,‘心魇’之术,虽引动了我的死意,却也让我在沉沦的边缘,窥见了这仪式最终的核心……”孤辰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爆发出最后的光芒,死死锁定“清风”,“也让我确认了……你,或者说你背后的‘主人’,并非无所不能。你们同样受制于规则,同样需要‘钥匙’,需要‘祭品’,需要这归墟海的环境……才能完成最后一步!”
“清风”的脸色终于变了,那掌控一切的从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看穿底牌的惊怒:“那又如何?!仪式已经开始!寂灭道果雏形已现!你们的命运早已注定!就算你醒过来,凭你这残魂败躯,又能改变什么?!”
他嘶吼着,双手猛地向上抬起!
祭坛上,那颗缠绕着灰败气息的心脏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色光芒!整个归墟海的混沌色彩疯狂向祭坛汇聚,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一切存在都拉入永恒寂灭的吸力爆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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