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躺在破屋里,没人敢去看他,也没人敢给他送吃的,最后只能在寒冷和饥饿里等死。那时候林恩还小,躲在自家的门后看,母亲把他的眼睛捂住,声音发颤:“别看,活下去就好,活下去才有希望。”
可活下去,真的好吗?林恩有时候会想。每天为了半块黑面包奔波,看着贵族们坐着华丽的马车,穿着绸缎的衣服,吃着香喷喷的烤肉;看着平民们忍气吞声,连被马车溅了一身泥都不敢抱怨;看着镇外的乱葬岗越来越大,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想着想着,就到了集市入口。这里比路上热闹些,却也更混乱。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路边,马是上好的西域品种,鬃毛油亮,像黑色的绸缎,马蹄上裹着厚厚的绒布,生怕沾了地上的泥——贵族们连马都比平民金贵。
车夫穿着绸缎做的衣服,颜色鲜亮得刺眼,手里挥着马鞭,对着围过来的平民吼道:“滚开!别挡着贵族老爷的路!要是惊了马,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一个卖野菜的老妇没来得及躲开,马车从她身边经过时,车轮溅起的泥水正好泼在她身上。泥水顺着她的灰布衣服往下流,把她篮子里的野菜也弄脏了——那些野菜是她早上天没亮就去河边挖的,本来想换点粮食,现在全毁了。
老妇吓得赶紧往后退,缩着肩膀,像只受惊的兔子,用脏得发黑的袖子擦脸上的泥,连一句抱怨都不敢说,只是低着头,嘴里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
周围的平民都停下了脚步,却没人敢上前。有人皱着眉,眼神里满是同情,却很快就被恐惧取代;有人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风,生怕被车夫听见;还有人赶紧转过头,假装没看见,手指绞着衣角,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知道,惹了贵族,没有好下场。去年有个平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贵族家的小姐,就被家仆打断了胳膊,最后只能靠乞讨过活,没多久就冻饿而死了。
林恩攥紧了怀里的凝血草,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草叶的潮气渗进掌心,凉得像冰,可他的心里却像有团火在烧。
他看着老妇佝偻的背影,看着车夫嚣张的嘴脸,看着马车上那闪着冷光的家族纹章——那纹章上被狮爪踩着的藤蔓,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想起母亲的死,想起灵植家族的覆灭,想起自己每天的挣扎,拳头在斗篷下握得更紧,指关节泛白。
可他不敢动。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连凡躯级的修为都没有——在这个靠修为说话的世界里,他和蝼蚁没什么区别。手里没有像样的武器,只有一把磨得快平了的小刀;身上只有一件破旧的斗篷,连保暖都做不到。
冲上去,只会像去年那个被打断腿的平民一样,甚至可能死得更快。母亲说过,活下去,才能查清真相,才能为灵植家族洗刷冤屈。
林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绕开人群,朝着镇中心的“回春药铺”走去。集市里的摊位大多摆着些粗糙的陶器——上面满是裂纹,一看就不结实;发霉的面包——表面长着淡淡的绿毛,却还是有人问价;还有些平民自己织的粗布——颜色灰暗,布料粗糙,却要卖不少钱。
偶尔能看到几个卖肉的摊位,那是给贵族准备的,肉是新鲜的猪肉,泛着油光,价格高得吓人,平民们连看都不敢多看,只能咽咽口水,赶紧走开。
回春药铺在集市的最里面,是镇上唯一一家药铺。铺子不大,木头做的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牌匾,“回春药铺”四个字已经模糊不清,只有“药铺”两个字还能勉强辨认。
柜台后的药柜上摆着一排排陶罐,罐口蒙着布,标签大多已经泛黄模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和霉味混合的气息,不算难闻,却透着一股陈旧的死气。
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满脸精明,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胡子上沾着些灰尘,却舍不得清理。
他的指甲缝里总带着黑泥,像是常年没洗干净,一看就知道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林恩走到柜台前,把怀里的凝血草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柜台上——生怕动作重了,把草叶碰掉,那样掌柜的又要压价了。
“掌柜的,您看看,这凝血草还新鲜,能换多少钱?”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一方面是早上没喝水,喉咙干得发疼;另一方面是紧张——他不知道这次能换多少面包,要是太少,今天晚上又得挨饿。
掌柜的放下手里的算盘,算盘珠子“噼啪”响了两声,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低头看了看柜台上的凝血草,用手指拨弄了几下,指甲划过草叶,留下几道深印,像是故意糟蹋。“啧,”掌柜的皱了皱眉,语气不耐烦,“最近贵族收的魔力结晶少了,药铺的生意也不好做,这草药价跌了。你这三株,最多只能换小半块黑面包。”
“什么?”林恩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上次我卖两株还能换小半块呢,这次三株怎么还是这么多?您是不是看错了?这草还新鲜着呢,您看这叶子,这根须……”他指着凝血草,想证明自己的草药值更多的钱,可话到嘴边,却越来越没底气——他知道,在掌柜面前,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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