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飞贼】夜探机要库
计划一旦定下，便如同上紧发条的钟表，开始精密而冷酷地运转。接下来的几天，德裕典当行内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陆明远深居简出，梅姐按部就班，仿佛土地庙的挫败已让他们彻底蛰伏。然而，在看不见的暗处，情报的细流正通过各种隐秘渠道，艰难地汇集到陆明远手中。
叶莲舟再次展现了其惊人的价值。他不仅提供了保密局大楼最新的建筑平面图，这是他以“安全检查”为由调阅的，图上还标注出了几个可能存在的、图纸上未显示的通风管道和老旧通道。他甚至通过观察，大致摸清了夜间巡逻队的换岗规律和探照灯的扫射盲区。
与此同时，赵致远也通过他复杂的社会关系，从一些被策反或收买的底层人员口中，零碎地拼凑出机要库门锁型号，这是一种德国产的复合弹子锁，以及内部可能使用的警报器类型（震动感应和红外线）。
所有这些信息，被陆明远反复核对、推演，最终在脑海中形成了一条极其危险、却理论上存在成功可能性的潜入路线。
雷万山的伤势在江静云的悉心照料下很快结痂。他像一头即将参与狩猎的猛兽，沉默地打磨着匕首，检查着飞虎爪和特制的夜行衣，将身体状态调整至巅峰。他没有多问，只是将陆明远交代的每一个细节，如同刻印般牢牢记在脑中。
时机，选在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后半夜。天气预报有雷雨，这能有效掩盖声响，干扰敌人的听觉和部分电子设备。
子时刚过，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灵活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保密局后院外墙的阴影里。正是雷万山。
他避开探照灯规律性的扫视，利用飞虎爪和过人的臂力，轻松翻越高墙，落入院内。按照记忆中的图纸，他紧贴着建筑物的阴影，快速移动，时而匍匐，时而疾奔，完美地利用了叶莲舟标注出的几个视觉死角。
大楼侧翼一个废弃的、用于排放地下蒸汽的通道口，是计划中的入口。锈蚀的铁栅栏被他用特制工具悄无声息地撬开。通道内狭窄、潮湿，弥漫着铁锈和霉味。他如同游蛇般在其中穿行，依靠着惊人的方向感和记忆力，向着机要库的大致方位靠近。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他能听到头顶偶尔传来的巡逻兵沉重的脚步声，以及远处办公室隐约的谈话声。汗水浸湿了他的夜行衣，但与内心的紧张相比，这根本不值一提。
终于，根据管道走向和距离判断，他来到了机要库下方的位置。图纸显示，这里有一个检修口，直接通往库房内部的地板下方。
他小心翼翼地卸下伪装成普通通风口的盖板，一股混合着纸张、灰尘和一丝机油特有的冰冷气味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如同鬼魅般钻了上去。
机要库内一片死寂，只有几盏长明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映照出一排排厚重的铁皮档案柜，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空气冰冷，仿佛能冻结呼吸。
他的目标明确——存放设备档案和通讯记录的特定区域。根据情报，那里应该有一个标注着“特种设备 - 壁虎”的独立保险柜。
他避开地面上可能存在的红外光束，它们的位置已由赵致远的情报大致圈定，如同影子般在档案柜的阴影中移动。找到了！
那是一个墨绿色的德国产保险柜，厚重而坚固。雷万山没有犹豫，立刻从工具包中取出听诊器和一套精密的撬锁工具。对付这种锁，需要极致的耐心和手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库房外隐约传来巡逻队交接的口令声。雷万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的手指却稳如磐石，通过听诊器捕捉着锁芯内部极其细微的机括声响，大脑飞速运转，判断着弹子的位置。
“咔哒……”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脆响。
第一道锁舌弹回。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库房门外，突然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
有人来了！
雷万山浑身汗毛倒竖！千钧一发！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将最后一道锁舌拨回，用力一拉柜门——开了！
他看也不看，将里面厚厚一叠文件和一个贴着“操作日志”标签的笔记本迅速塞入怀中特制的防水夹层，然后反手轻轻合上柜门，抹去指纹，身体如同受惊的猎豹，瞬间缩回了地板下的检修通道，并将盖板恢复原状。
几乎在他消失的下一秒，机要库的门被推开，一名睡眼惺忪的值班员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例行公事地用手电扫视了一圈，嘟囔了几句，又锁上门离开了。
蜷缩在狭窄、肮脏的管道里，雷万山能听到自己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刚才那几秒钟，与死亡擦肩而过！
他不敢停留，沿着原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撤离。当他最终翻出外墙，重新融入西安城深沉的夜色中时，天际正好滚过第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
他成功了。怀中所藏之物，或许就是揭开“壁虎”秘密，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
然而，当他带着一身雨水和污泥，如同胜利的飞贼般回到废弃砖窑，将那份用油布紧紧包裹、浸透着汗水和风险的文件与笔记本交到陆明远和江静云手上时，他们面临的，却是另一个难题。
笔记本上满是德文术语和复杂的技术图表，文件也充斥着代码和缩写。
这如同是一卷天书。
江静云蹙紧眉头，快速翻阅着，脸色越来越凝重：“掌柜的，这……太专业了。很多术语我看不懂，这些图表……”
希望近在咫尺，却隔着一道知识的壁垒。
陆明远凝视着这些用巨大风险换来的、却暂时无法解读的纸张，目光深沉。
“天书，终须有解。”他缓缓说道，声音在雨夜的砖窑中显得异常坚定，“我们必须找到能破译它的人。或者，从中找到我们能理解的关键信息。”
这些来自敌人心脏的机密，究竟隐藏着“壁虎”的何种弱点？小组中，谁又能担当起破译这卷天书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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