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新策
“听雨轩”的书房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唯有通过江静云监听到的电波和雷万山传回的市井消息,才能感知到外面那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陆明远站在窗前,目光穿透雨幕,落在湿漉漉的街面上。他的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处理着汇集而来的碎片信息。
徐远舟的“新策”,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两个方向悄然撒下:一是针对资金,二是针对通道。
江静云关于“钟摆”信号扫描银行区域的报告,与雷万山传回的“生面孔打听特殊通道”的消息,在陆明远脑中碰撞出危险的火花。这绝非孤立事件。徐远舟在“财神”程禹谟牺牲后,并未放弃对小组经济命脉的追查,他坚信小组必有应急储备或新的资金来源。同时,他对“鬼道”这类可能存在的秘密通道,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
“他不仅要困死我们,还想找到我们的粮仓和后路。”陆明远对刚刚冒着细雨前来汇报的江静云低声道,声音在雨声的掩护下几不可闻,“静云,对银行区域的监听不能放松,尤其注意非工作时段出现的异常信号。另外,尝试分析这些信号的功率和发射时长,看能否推断出其侦测设备的有效范围和续航能力。”
“明白。”江静云点头,她如今不仅是报务员,更承担起了技术分析的重担,“我会尝试建立信号活动与城内几家重点银行日常运钞、对账时间的关联模型。”
“告诉万山,”陆明远继续部署,“他手下的人,重点盯住那些打听‘老手艺’的生面孔。不要主动接触,只观察,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落脚点,以及……他们背后是否还有指挥者。这些人,很可能就是徐远舟放出来的‘嗅探犬’。”
新的指令通过绝对安全的单线渠道传递下去。完成了初步“蜕变”的小组,像一只受伤后变得更加警觉的野兽,收缩起来,用敏感的触须感知着周遭的一切。
几天后,雷万山通过一个在城隍庙一带摆摊的兄弟,锁定了一个经常在附近茶馆出没、自称“王掌柜”的目标。此人衣着普通,但手指干净,不像常年干粗活的人,言谈间对西安的老下水道系统和一些废弃民宅的构造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总爱旁敲侧击地打听“有没有能通到城外的隐秘路子”。
“王掌柜”很谨慎,从不单独行动,身边总跟着一两个看似随从、实则眼神锐利的同伴。雷万山的人按照指示,只远观,不靠近,像猎人观察猎物一样,记录着他们每天的路线和接触的人。
与此同时,江静云的监听也有了新的发现。“钟摆”信号对几家银行区域的扫描,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间歇性,并非持续不断。尤其是在深夜,信号会短暂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在黎明前再次出现。她将这一规律与银行金库夜间值守交接班的时间进行比对,发现存在某种模糊的关联。
“敌人可能在利用银行内部的安防空档,或者,他们的设备需要定期充电或维护?”江静云提出假设。
陆明远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也有可能,他们在等待某种特定的‘信号’。通知我们潜伏在银行系统内、未被启用过的‘休眠’人员,用最隐蔽的方式,观察近期银行夜间安保有无异常,或者是否有非银行人员在不同时段出入。”
这条指令风险极高,但值得一试。徐远舟的“新策”如同雾中看花,必须找到其核心运作机制,才能有效破解。
然而,徐远舟的手段远不止于此。他深知,外部施压固然重要,但要从内部瓦解对手,更需要精准地利用人性的弱点。
这一日,一个看似偶然的消息,通过一个与小组仅有微弱间接联系的小商贩,隐约传到了雷万山手下“耳朵”里:据说保密局最近抓到了一个“软骨头”,没怎么用刑就吐露了不少东西,其中好像涉及到一个以前在文化界很活跃的“赵先生”的一些风流韵事和经济问题,说是证据确凿,正准备公之于众,彻底搞臭这个“叛徒”的名声。
消息传到陆明远这里,他立刻明白了徐远舟的毒计。这是在赵致远“死后”,继续对他进行污名化,旨在彻底断绝赵致远未来任何“归来”的可能,同时,也是做给小组其他成员和那些同情者看的——看,你们曾经的精英,不过是个道德败坏的懦夫和小人。这是在摧毁士气,动摇信念。
“卑鄙!”江静云听到后,忍不住低声骂道,气得浑身发抖。
陆明远却显得异常冷静。“这是他‘新策’的第三板斧——攻心。他想让我们怀疑自己的过去,动摇我们的信念。”他看向江静云和雷万山,“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坚信自己的同志。致远的清白,只有找到真正的‘影子’才能证明。”
尽管嘴上这样说,但陆明远知道,这种污蔑就像毒菌,会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人心。他必须做点什么来反击,至少,要稳定住内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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