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五十,东山路拆迁区入口的保安亭已经熄灯。陈砚裹紧深色冲锋衣,避开地上的积水,脚步放轻地走进这片断壁残垣。白天的雨已经停了,夜空里没有星星,只有远处都市的霓虹灯光,在灰蒙蒙的云层上投下一片泛着冷光的光晕。
越往老楼方向走,空气就越凉。不同于白天的潮湿,此刻的寒意带着一丝刺骨的阴冷,像有无数无形的手指,轻轻刮过裸露的皮肤。陈砚摸了摸口袋里的罗盘,金属外壳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 —— 从进入拆迁区开始,罗盘就没停过轻微震动,指针在口袋里隐隐发烫,显然,这里的 “残影气息” 比白天更浓了。
“十点整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光映出他紧绷的侧脸。那条陌生短信没有署名,没有多余信息,只有 “东山路老楼见” 六个字,却像磁石一样,牢牢吸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知道这可能是陷阱,可一想到 “放我出去” 的哭喊、老人提到的失踪者,还有照片上陈玥的名字,他就无法转身离开。
离三层老楼还有五十米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突然飘进耳朵。
不是白天老人说的 “撕心裂肺”,而是一种压抑的、带着委屈的啜泣,像小孩子丢了心爱的玩具,又像少女藏着说不出的遗憾,从老楼二楼阳台的方向传来,顺着晚风,一下下撞在陈砚的心上。
他放慢脚步,指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罗盘。震动感越来越明显,甚至能感觉到指针在快速转动,像是在预警某种危险。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右侧废墟里,有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谁?” 陈砚猛地转身,手机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只照到一堆散落的砖块和半根断裂的钢筋,哪里有什么白色身影。
是错觉吗?
他皱着眉,刚要继续往前走,哭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脆的、带着稚气的童谣声:“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声音是从老楼一楼传来的,贴着地面,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陈砚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 他小时候也听过这首歌,是陈玥最喜欢的童谣,妹妹失踪前,还总缠着他一起唱。
“小玥?是你吗?” 他朝着老楼方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拆迁区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童谣声还在继续,调子越来越慢,越来越走样,最后变成了扭曲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杂音。
陈砚深吸一口气,打开背包,拿出苏晚奶奶的旧笔记本和一支手电筒,将罗盘握在手里,一步步朝着老楼走去。越是靠近,罗盘的震动就越剧烈,银白色的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老楼的一楼大门 —— 那里本该是被砖块封死的,此刻却裂开一道半米宽的缝隙,缝隙里透出微弱的、泛着红光的光晕。
“里面有人吗?” 他对着缝隙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只有那道红光在闪烁,像某种生物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就在他准备伸手推开砖块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别动。”
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陈砚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猛地回头,看到苏晚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穿着白天那件浅青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薄外套,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布包,眼神警惕地盯着老楼的大门缝隙。
“你怎么来了?” 陈砚有些惊讶,他没告诉任何人今晚的约定,苏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到了照片。” 苏晚快步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罗盘上,眉头皱得更紧了,“盒子里的照片,右下角写着‘陈玥’,我猜你一定会来。”
她顿了顿,指着老楼大门的缝隙:“里面有‘缚影’的气息,还有‘恶影’的波动,很危险,别靠近。”
陈砚这才注意到,苏晚的指尖泛着极淡的白光,比白天在花坊时更明显些。她的视线没有停留在缝隙上,而是落在缝隙旁边的空气里,像是在看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了?” 他顺着苏晚的视线望去,只有冰冷的砖墙和散落的碎石。
“一个小孩的残影。” 苏晚的声音压得很低,“大概五六岁,穿着白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就站在缝隙旁边。他没有恶意,只是在哭,因为找不到妈妈了。”
“透明孩童……” 陈砚想起刚才瞥见的白色身影,原来不是错觉。他握紧罗盘,试图感知苏晚说的残影,可除了罗盘的震动,什么都感觉不到 —— 他终究是个 “常人”,无法像苏晚一样,直接看到那些 “执念之魂”。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砚问道。
“可能是被‘恶影’吸引来的。” 苏晚的目光重新落回缝隙,“老楼里的‘恶影’在释放‘执念波动’,会吸引附近的‘善影’过来,然后吞噬它们的执念,变得更强。刚才的童谣声,就是‘恶影’在模仿小孩的声音,引诱你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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