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工业化一区那如同洪荒巨兽咆哮般的轰鸣,试剑场上模块组合展现的千变万化,这些景象所带来的震撼尚未在旁观者心中平复,一场更为无声却更加致命的冲击波,已从真理学宫这座日益庞大的工业母体中澎湃而出,以纯粹经济与技术的力量,开始横扫整个天玄界东部的修真坊市。
“对外供应司”的牌匾在学宫外围新设立的政务区悄然挂起,没有张灯结彩,没有宾客盈门,只有一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效率。与之相伴的,是一份措辞简洁、内容却石破天惊的公告,如同无形的瘟疫,通过学宫弟子、往来商队、以及无数好奇或别有用心的探子,迅速传遍了周边所有修士聚集之地。
公告上,罗列着清晰得令人心颤的价目:
“科学辟谷丹(百粒标准瓶),售价:十块下品灵石。
科学回气丹(百粒标准瓶),售价:五十块下品灵石。
制式飞剑一点零(基础版),售价: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
制式灵盾一点零(基础版),售价:两百块下品灵石。
各型号标准灵纹模块,价目另附清单。
注:所有产品,品质恒定,参数公开,无需温养,到手即用。首批数量有限。”
这寥寥数语,却像是一双无形巨手,攥住了所有看到它的、依靠传统丹道器道谋生者的心脏,然后狠狠揉捏!
十块下品灵石,一百粒辟谷丹?这价格低得荒谬,低得残忍!在市面上,即便是那些大宗门不屑炼制、小作坊粗制滥造、丹毒沉积、效果聊胜于无的最劣等辟谷丹,一粒也要卖到一块下品灵石左右,品质稍好些的更是数块灵石一粒。而真理学宫出售的,是经过多方验证、品质纯净、效力持久稳定、几乎不含丹毒的“科学丹药”!这个价格,已经不是竞争,这是要将所有低阶丹药市场连根拔起的绝杀!
法器亦然。一柄性能稳定、堪比传统中品飞剑、无需耗时温养便能发挥八九成威力的制式飞剑,仅售一百五十下品灵石?一面防御可靠、能有效抵挡筑基期修士攻击的制式灵盾,只要两百灵石?这价格,甚至连许多炼器学徒用来练手的、满是瑕疵的残次品都买不到!传统炼器坊中,一柄同等功效的飞剑,没有八百、一千下品灵石,根本无人愿意承接炼制。
恐慌,如同最剧烈的毒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所有与丹药、法器相关的行业内部疯狂弥漫、发酵。
青岚城,东部区域最繁华的修士枢纽,“百草阁”总号内,昔日喧嚣已被死寂取代。
阁主赵乾独自坐在后堂那间布置雅致的静室内,往日里他常在此悠然品茗,欣赏着前堂传来的、代表财富流动的嘈杂人声。但此刻,他面前那张昂贵的紫檀木桌上,摆放的不再是香茗,而是一瓶洁白细腻的科学辟谷丹,一瓶淡蓝色泽、丹丸圆润的科学回气丹,以及一份让他双手冰凉、微微颤抖的公告抄录。
他颤抖着拔开科学回气丹的瓶塞,一股纯净温和、沁人心脾的丹气缓缓溢出,仅仅是吸入一丝,便觉体内灵力隐隐活跃。他又拿起桌上另一瓶他不久前才花费巨资、从一位相交多年的丹师那里收购来的“上品”回气丹,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后者丹气虽也浓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燥烈与沉滞,那是丹毒残留的迹象。
“十块……五十块……”赵乾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这……这让我们这些丹药铺子,还如何开得下去?”
前堂,往日里摩肩接踵的顾客消失无踪,只剩下几个相熟的掌柜或管事,面带忧色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话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与恐惧。偶尔有散修踏入店门,开口问的却不是店中丹药,而是:“掌柜的,可有学宫的那种丹药卖?”
当得到伙计面带难色的否定回答后,那些散修脸上露出的并非失望,而是一种混合了诧异、怜悯乃至一丝优越感的复杂神情,仿佛在说:“你们这偌大的百草阁,竟然连这都没有?”然后摇摇头,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奔向那些已经开始售卖或者传闻即将售卖学宫丹药的新兴摊位。
赵乾的目光扫过库房方向,那里还堆积着如同小山般、他原本打算趁某个小型秘境开启时囤积居奇、大赚一笔的各类低阶丹药。这些往日里代表着财富与地位的瓶瓶罐罐,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变成了正在不断散发腐朽气息的毒药,是即将压垮他毕生心血的沉重负担。他知道,除非他能立刻、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学宫的代理权,或者彻底转型,否则,百草阁数百年的招牌,距离轰然倒塌,仅仅只是时间问题。而代理权……他想起那日在真理学宫那恐怖厂房外,林可那平静到令人心寒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冰冷。
金焱宗势力范围内,以法器锻造闻名的“烈火坊市”,此刻同样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主干道上那家规模最大、招牌最响的“千锤百炼阁”内,往日叮叮当当、炉火熊熊的热闹景象不复存在。掌柜火烈,一位面庞红润、声若洪钟的壮硕老者,此刻却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佝偻着背,站在空荡荡的柜台后面。他那双曾经能精准把握每一分火候、锻造出精品法器的大手,此刻正无力地按在柜台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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