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霜被苏承砚半搂在怀里,脸色苍白得像个纸人,眼睛红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她穿着一身崭新昂贵的香奈儿套裙,却像一朵被风雨蹂躏过、强行支撑着的柔弱小白花,浑身散发着一种惊魂未定的脆弱感。看到苏念辞出来,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往苏承砚怀里又缩了缩,眼神飞快地掠过一丝怨毒,随即又被更浓的恐惧和无助覆盖。
苏凛霄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看到苏念辞,脚步猛地顿住,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她,毫不掩饰其中的憎恶和警告。
另外三个哥哥——三哥苏沐宸、四哥苏景珩、五哥苏砚书,也都坐在沙发上,面色各异,但看向苏念辞的眼神里,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审视、疏离和不赞同。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念辞。” 苏承砚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大家长的威严,目光沉沉地锁在她身上,试图穿透她脸上那层冰封的面具。“昨晚的事,等高考结束,家里会给你和柔霜一个说法。” 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那瓶过期药和监控录像的致命性。“现在,大局为重。高考,关系到你们两个人的未来,也关系到苏家的脸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怀中瑟瑟发抖的林柔霜,又落回苏念辞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语气加重,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压迫感:“柔霜受了很大的惊吓和委屈,状态非常不好。念辞,你是姐姐。”
来了。苏念辞的心底一片冰冷荒芜,连冷笑的力气都省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承砚,等待着他即将说出口的、那套她早已烂熟于心的“道理”。
“你成绩一向很好,” 苏承砚的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安抚,却又无比残忍,“这一次,为了妹妹,为了这个家……高考,你稍微让一让。”
“让?” 苏念辞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冰珠砸在地面,清晰得让所有人心脏一缩。她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冰冷刺骨的弧度,目光扫过林柔霜那张瞬间闪过窃喜又迅速伪装成惊恐的脸。“大哥的意思是,让我把状元的位置,让给她?”
“念辞姐!我没有!我……” 林柔霜立刻带着哭腔开口,却被苏承砚一个手势制止。
“不是让,” 苏承砚眉头紧锁,似乎觉得这个词太过赤裸,试图粉饰,“是顾全大局!柔霜需要这个成绩,她的心理状态需要这个肯定!这对她恢复很重要!你作为姐姐,难道不该体谅,不该……”
“体谅?” 苏念辞轻轻打断他,那两个字在她舌尖滚过,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颤的讥诮。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所谓的哥哥。
苏凛霄满脸的理所当然和凶狠,仿佛她敢说一个“不”字就要扑上来撕碎她。
苏沐宸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却沉默着,选择了默认。
苏景珩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摆弄着手机,置身事外。
苏砚书则皱着眉,似乎觉得她的态度太过尖锐,不近人情。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苏承砚脸上,这个她曾经最敬重、最渴望得到认可的大哥。此刻,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只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对林柔霜毫不掩饰的偏袒。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迟来的、被凌迟般的剧痛。原来,即使重活一世,即使知道结局,当这熟悉的、来自至亲的刀子再次捅过来时,还是会痛。痛得她指尖发麻,痛得她几乎要弯下腰去。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带着倒刺,刮过她的喉管,带来一阵血腥味的刺痛。她挺直了背脊,那纤细的腰杆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却硬生生撑住了。
“好啊。”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绽放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异常明艳,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雪地里骤然盛开的罂粟,带着致命的妖异和决绝。
所有人都愣住了。苏承砚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放松。苏凛霄脸上的凶狠僵住。林柔霜眼底的窃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既然大哥说让,那我就让。” 苏念辞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中心那片诡异的死寂。她甚至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柔霜,那眼神锐利如冰锥,刺得林柔霜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不过,” 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让多少,怎么让……得由我自己说了算。” 她的目光扫过苏承砚,“大哥,你说呢?”
苏承砚被她这反常的态度和话语中隐含的冰冷刺得心头一凛,眉头皱得更紧:“念辞,你……”
“就这么定了。” 苏念辞却不再看他,径直转身,脊背挺直,走向玄关。她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像战鼓,敲在死寂的客厅里,也敲在每个人骤然紧缩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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