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霍沉舟的声音陡然沉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右手闪电般压向抽屉。
迟了!
苏念辞的手指已经探了进去,指尖触到了冰冷的纸张边缘。她不顾一切地往外一抽!
一本陈旧的病历本被她死死攥在手里。封面是褪色的蓝,印着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标志。
霍沉舟的脸色在那一刹那变得极其难看,薄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眼神锐利如刀,几乎要将她刺穿。他伸手就要夺回。
苏念辞猛地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药柜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她无视他眼中翻涌的惊怒风暴,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颤抖,翻开了那本承载着沉重秘密的病历。
纸张哗啦作响,她的目光急急掠过一行行冰冷的印刷体和潦草的手写诊断。时间……时间!她需要那个时间点!
翻页的手指骤然停顿。
一页泛黄的纸张上,清晰打印着就诊日期——赫然正是她父母车祸身亡的第二天!诊断结论栏里,黑色的钢笔字迹力透纸背,带着医生特有的潦草,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左桡骨、尺骨中段粉碎性骨折。**
**左腕关节严重挫伤伴韧带撕裂。**
**创伤性休克。**
**建议:绝对静养,禁止负重。**
每一个字,都变成冰冷的巨石,一块接一块砸向她摇摇欲坠的世界。粉碎性骨折……韧带撕裂……创伤性休克……就在她父母惨死的第二天!就在她前世被哥哥们死死拉住,只能绝望地看着父母在雨中渐渐冰冷,而满心怨恨着那个“袖手旁观”的霍沉舟的时候!
他为了救她的父母,硬生生扛下了那足以砸断骨头的一击,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用断掉的手,徒劳地、绝望地想要撬开那扇死亡之门!
前世的她,被怨恨蒙蔽了双眼,只看到了他的“迟到”,只记住了哥哥们灌输的“冷血”,却对那只断手视而不见,甚至在他后来试图接近她、解释什么时,用最刻薄的语言将他推开!
“呵……”一声短促的、破碎到不成调的笑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灭顶的荒谬感。原来她恨错了人。恨错了整整两辈子!前世锥心蚀骨的怨毒,此刻化作最尖锐的倒刺,狠狠扎回她自己心上,翻搅出淋漓的血肉。
“把东西给我。”霍沉舟的声音紧绷如即将断裂的弓弦,带着一种竭力压抑的沉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朝她逼近一步,周身散发出迫人的低气压。
苏念辞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那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肆虐的海面,混杂着滔天的悲恸、被命运嘲弄的愤怒、以及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她没有说话,只是攥着那本病历,仿佛攥着滚烫的烙铁,又像是溺水者最后的浮木,踉跄着转身,一头撞开医务室虚掩的门,冲进了外面瓢泼的暴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从头浇透,刺骨的寒意激得她浑身一颤,却丝毫无法浇熄心头那团焚烧一切的业火。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伶仃而倔强的轮廓。她像一只迷失在暴风雨里的鸟,凭着本能,在模糊的雨幕中跌跌撞撞地奔跑,脚下溅起浑浊的水花。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沉重而迅捷,穿透哗哗的雨声,紧紧咬着她。
“苏念辞!站住!”霍沉舟的声音穿透雨幕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和一种近乎失控的严厉。
她置若罔闻,反而跑得更快,肺部火辣辣地疼,冰冷的雨水呛进喉咙。去哪里?不知道。她只想逃离,逃离这荒诞的真相,逃离身后那个颠覆了她所有恨意与认知的男人!
视线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混乱中,她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本能地拐进了教学楼后面那条狭窄僻静的通道。尽头是一间废弃的、堆放老旧体育器材的杂物间。她记得那里,前世她曾躲在那里偷偷哭过。
她几乎是撞开了那扇吱呀作响、布满铁锈的木门,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水和沉重的绝望扑了进去,反手就想将门关上,隔绝那个追来的身影。
一只骨节分明、沾满雨水的大手却比她更快,强硬地卡在了门缝里!
“呃!”门板重重夹上手指的闷响和男人压抑的痛哼同时响起。
苏念辞惊喘一声,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门被大力推开。霍沉舟高大的身影挟带着屋外的风雨寒气,猛地侵入这个狭小、昏暗、弥漫着灰尘和霉味的空间。他浑身湿透,昂贵的衬衫和西裤紧贴着身体,水珠不断从发梢、下颌滚落,砸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他的呼吸因为奔跑而有些急促,胸膛微微起伏。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透过高窗射入的、被雨水扭曲的微光里,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愤怒、焦虑,还有一丝深藏的痛苦。
他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将外面喧嚣的雨声和世界彻底隔绝。狭小的空间瞬间只剩下两人沉重交错的呼吸和雨水滴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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