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爆炸中心在这里!”
“还有幸存者!那边!垃圾堆后面!”
警察的手电光束扫了过来,刺眼的光亮让林柔霜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快步朝她跑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能说话吗?” 医护人员蹲下身,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关切,试图检查她的状况。
林柔霜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污泥和泪痕混合,狼狈不堪。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医护人员,看着远处忙碌的警察和燃烧的废墟,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无援的绝望再次攫住了她。父亲抛弃了她,霍沉舟视她如无物,苏家回不去了…她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辆与这片混乱肮脏环境格格不入的、线条流畅优雅的深蓝色跑车,无声无息地滑行到了警戒线边缘。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气质冷艳的女人侧脸。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现场,精准地落在了瘫在泥泞中的林柔霜身上。
是宋绾卿。
她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极其细微、难以捉摸的弧度,眼神里没有关切,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如同发现有趣猎物般的玩味。
林柔霜的目光与宋绾卿在空中短暂交汇。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希望光芒!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朝着跑车的方向伸出手,嘴唇翕动着,无声地喊着什么。
宋绾卿脸上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她优雅地抬起手,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她那张美丽却冰冷的脸庞。
深蓝色的跑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毫不留恋地调转方向,迅速驶离了这片混乱和污秽,消失在夜色中。
林柔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的希望之光如同被冷水浇灭的蜡烛,瞬间熄灭,只剩下更深的、冰冷的绝望和茫然。宋绾卿…她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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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别墅书房。
厚重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霍沉舟带着一身浓烈的硝烟、血腥和垃圾场腐臭混合的气息,如同刚从地狱血战归来的杀神,大步走了进来。他的黑色骑行服上沾着泥点和暗色的污迹,脸上未干的血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眼神冷冽如刀锋,扫过房间。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依旧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的苏念辞。她的背影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带着一种无声的、压抑到极致的紧张。
听到脚步声,苏念辞猛地转过身!
当她的目光触及霍沉舟脸上那道血痕和他身上浓重的硝烟气息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直强行维持的冰冷面具瞬间出现裂痕!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朝着他疾步冲了过去!
“你受伤了?!”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急切地在他身上搜寻,手指下意识地抬了起来,似乎想触碰他脸上的伤口,却又在即将触及时猛地僵在半空。
霍沉舟在她冲过来的瞬间,眼神深处那冰冷的杀意似乎被什么触动,融化了一丝。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向前一步,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那只僵在半空的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带着奔跑和战斗后的灼热温度,甚至还有些微的颤抖。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将她冰冷的手指猛地按在了他自己脸颊那道尚在渗血的伤痕上!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沾染了苏念辞冰冷的指尖。
“不是我的血。” 霍沉舟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激战后的沙哑和一种奇异的、沉重的疲惫。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强行维持的冰冷外壳,直抵灵魂深处。“是‘清道夫’的。”
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缓缓下移,最终停在了她的掌心。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抚过她掌心那几道被自己指甲深深掐破、血肉模糊的月牙形伤口。那伤口边缘翻卷着,触目惊心。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灼人的温度,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上无法弥补的裂痕。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痛楚,有怜惜,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痛吗?” 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那两个字,不再是疑问,更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穿越两世的疲惫和无力。
苏念辞的身体猛地一颤!掌心伤口的刺痛,被他指腹的温度无限放大,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直抵心脏最深处。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翻涌着复杂情绪、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痛?
她的痛,又何止是掌心这一点点皮肉之苦?
前世被碾碎的骨头,被背叛撕裂的心脏,今生看着仇人忏悔却无法解脱的空洞…还有此刻,看着他带着一身硝烟和别人的血归来,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滚烫和那沉重如山的疲惫…
痛,早已深入骨髓,成了她灵魂的一部分。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反手抓住了霍沉舟那只抚过她伤口的手。她的手指冰冷,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力道,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她紧紧地抓着他,仿佛那是无边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是支撑她不会彻底坠入冰冷深渊的最后一点温度。
两人就这样在弥漫着血腥、硝烟、悔恨和死亡气息的书房里,无声地对峙着。苏承砚微弱的、代表着痛苦生命延续的“嘀…嘀…”声,成了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霍沉舟任由她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冷和那几乎要捏碎他骨头的力量。他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似乎想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又或者想将她拥入怀中…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额角的刹那——
“砰!砰!砰!”
书房的门,突然被一股极其粗暴的力量从外面疯狂砸响!伴随着苏凛霄那标志性的、暴躁如雷的怒吼,穿透厚重的门板,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苏念辞!开门!你他妈把大哥怎么了?!我听见里面有动静!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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