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撕裂海风的声音如同濒死巨兽的哀鸣,死死攫住苏念辞的神经。直升机在墨蓝的夜幕下疯狂颠簸,机舱里灌满咸腥冰冷的海风,几乎冻僵她的骨头。宋绾卿背对着驾驶舱的幽光,那张曾经被精心保养的脸,此刻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狰狞与刻毒,像一张揉皱后又被恶意涂抹的面具。
“跳!”宋绾卿的声音尖利得如同淬了毒的玻璃碎片,狠狠刮过苏念辞的耳膜。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浓稠的、要将苏念辞彻底吞噬的恶意。
苏念辞双手死死扣住冰冷的金属门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身体被强劲的气流撕扯着,几乎要脱离掌控。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墨色深渊,海浪在遥远的下方发出沉闷的咆哮。她猛地回头,视线穿透机舱内混乱的气流,绝望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另一架直升机如同暗夜中沉默的鹰隼,正不顾一切地追赶逼近。霍沉舟模糊的轮廓嵌在舷窗后,隔着动荡的空气和冰冷的玻璃,他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穿透混乱与黑暗,精准地烙印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有滔天的怒火,有撕裂苍穹的焦灼,更有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不容置疑的守护。她读懂了他无声的呐喊:撑住!等我!
“跳下去!否则我现在就让他看着你被打成筛子!”宋绾卿彻底撕下伪装的优雅,歇斯底里的咆哮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猛地拔出一把冰冷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不再对着苏念辞,而是带着毁灭的疯狂,死死瞄准了后方那架越来越近的直升机!
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机舱灯光下闪过死亡的弧线,瞬间冻结了苏念辞的血液。没有时间了!一丝犹豫,那颗子弹就可能穿透霍沉舟的胸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体而出。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咽喉,却在下一秒被更汹涌的决绝冲垮。她猛地吸了一口灌满肺腑的、冰冷刺骨的海风,那气息带着咸腥和铁锈的味道,如同饮下最后的勇气。身体在宋绾卿手下猛力一推的瞬间,如断线的风筝般,朝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决然坠落!
“沉舟——!”她的呼喊刚一出口就被狂暴的气流撕得粉碎。
失重的眩晕感瞬间攫住了她,世界在疯狂旋转,耳畔只剩下尖锐的风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就在意识几乎被黑暗淹没的边缘,头顶上方,一个更沉重、更迅疾的破风声如同惊雷般撕裂长空,以义无反顾的姿态,猛地扎向她坠落的轨迹!
是他!
那个身影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撕裂黑暗,精准无比地追上了她下坠的速度。强劲的手臂带着熟悉的力量和滚烫的温度,如同最坚固的锁链,猛地将她狠狠圈进怀中!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他的骨血。他身上凛冽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神经堤坝。是他!真的是他!
“霍沉舟!”苏念辞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双手死死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仿佛抓住溺毙前唯一的浮木。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瞬间被高速下坠的气流卷走,消失无踪。
“别怕,我在。”他的声音低沉嘶哑,贴着耳畔响起,带着令人心颤的坚定,穿透呼啸的风声,如同最坚固的磐石,瞬间稳住了她几近崩溃的世界。短短四个字,却蕴含着足以劈开一切黑暗的力量。
然而,这份失而复得的狂喜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头顶上方,宋绾卿那张扭曲如恶鬼的脸清晰无比地贴在敞开的机舱门边。月光惨白,勾勒出她嘴角那抹残忍而快意的弧度,如同地狱爬出的狞笑。她涂着猩红丹蔻的手指间,赫然捏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刀刃上,还残留着几缕被割断的伞绳纤维!
苏念辞的瞳孔骤然缩紧成针尖!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瞬间捏爆!
“开伞!”霍沉舟的厉吼如同炸雷,带着破釜沉舟的急迫。
苏念辞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手指颤抖着,狠狠拉下位于胸前的开伞手柄!
“嗤啦——”
预想中伞衣鼓风的巨大拉扯力并未传来。回应他们的,只有一声布料被彻底撕裂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苏念辞背上那唯一的降落伞包,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的破布口袋,几片破碎的伞布徒劳地在狂风中翻卷了几下,瞬间就被撕扯得无影无踪!
绝望,冰冷彻骨的绝望,比下方深渊般的海水更刺骨,瞬间淹没了苏念辞。她仰头看着那破碎的残片消失在黑暗中,浑身的力气仿佛也被瞬间抽空。完了……宋绾卿早就割断了她的主伞绳!那个女人,不仅要她死,还要霍沉舟陪着她一起粉身碎骨!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绝望交织成毒藤,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窒息。
霍沉舟显然也看清了头顶的惨状。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猛地一沉,里面翻涌的不是恐惧,而是近乎狂暴的决绝与孤注一掷的疯狂!电光火石之间,他抱着她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另一只手却以快得撕裂残影的速度,狠狠拽向自己背上的开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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