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裹挟着尘埃,如同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苏念辞的肺叶上。每一次试图吸入氧气,都扯得左肩下方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而更尖锐的酷刑来自双眼——那两枚被强行剥离的幽蓝美瞳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残渣,还顽固地粘附在眼球表面,每一次细微的转动都带来钻心剜骨的灼痛,视野里一片模糊的血色与扭曲的光斑,几乎剥夺了她视物的能力。手中那份深蓝色文件夹冰冷坚硬,边缘硌着她的掌心,而封面上“宋绾卿”三个字,却像淬了剧毒的针,反复扎刺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
**为什么?!**
这三个字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咆哮,撞击着绝望的壁垒。霍振廷,沉舟的父亲,那个被宋绾卿亲手下毒、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怎么会把自己、把整个霍氏集团、把他亲生儿子的性命,都押在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身上?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背叛感,如同两条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砰!砰!砰!”
沉重的合金门外,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猛烈撞击声!守卫的咆哮穿透厚重的金属,带着血腥的杀意:“在里面!砸开!夫人有令,格杀勿论!”
每一次撞击都像直接砸在苏念辞的心口,震得她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摇摇欲坠。密室内空无一物,除了中央那个敞开的、冰冷的保险柜。她成了瓮中之鳖,唯一的出口正被疯狂地攻击,随时可能洞开,迎接她的将是黑洞洞的枪口和毫不留情的死亡。
手术室的红灯…沉舟毫无血色的脸…宋绾卿得意而怨毒的眼神…父亲车祸现场支离破碎的车骸…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灼痛和眩晕的视野里飞速旋转、叠加。不能死在这里!沉舟还在等她!这荒谬的协议背后,一定藏着更深的、足以颠覆一切的东西!必须找出来!
求生的本能如同在绝境中爆发的最后火星,瞬间点燃了她濒临枯竭的意志。她猛地咬破舌尖,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开,尖锐的剧痛强行拉回一丝濒临溃散的清醒。
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她凭借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感知和记忆,踉跄着扑向那个敞开的保险柜。冰冷的金属边缘触碰到她带血的手指。她顾不上双眼灼烧般的剧痛,也顾不上门外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疯狂的撞击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沉重的保险柜门猛地向外再拉开一些角度!
微弱的光线从密室顶部的应急灯投射下来,落在保险柜内部空荡的金属内壁上。就在柜门轴连接处最深、最暗的阴影里,一个极其隐蔽的、与内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色凸起,如同黑暗中的幽灵,骤然跃入她模糊却无比专注的视野!
那不是保险柜原有的结构!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肋骨的束缚。苏念辞的手指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带着血污和颤抖,猛地抠向那个微小的凸起!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门外撞击声淹没的脆响。
保险柜底部看似浑然一体的金属板,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极其狭窄、仅有两指宽的暗格!一股更陈旧的纸张气息混合着防潮剂的微凉气味,幽幽地弥散开来。
暗格深处,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
最上面的,是一张微微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霍振廷,英挺而意气风发,他怀中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眉眼精致如画的男孩——那熟悉的、带着倔强弧度的唇线,分明就是年幼的霍沉舟!而照片的背景,却并非霍宅熟悉的奢华,而是一处青瓦白墙、透着江南水乡韵致的庭院。照片一角,一行褪了色的钢笔小字映入苏念辞模糊的视线:
> **沉舟三岁,留园,勿忘。**
留园?苏念辞的心猛地一沉。那不是霍家的产业,她从未听沉舟提起过!
照片下面,压着一张同样泛黄的、边缘已经有些毛糙的剪报。模糊的印刷字体标题,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眼帘:
> **霍氏集团总裁夫人苏晚晴女士意外坠楼身亡,疑因产后抑郁?警方排除他杀可能。**
苏晚晴!霍沉舟的生母!那个在沉舟年幼时就“意外”去世的女人!剪报的日期…正是霍沉舟三岁那一年!
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苏念辞的血液。产后抑郁?意外坠楼?排除他杀?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开——宋绾卿!这一切,一定和宋绾卿有关!霍振廷知道!他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
而暗格最底层,赫然是另一份文件!纸张比那份股权协议更旧,颜色更深沉,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厚重与…不祥。
苏念辞的手指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几乎是用尽了灵魂的力量,才勉强控制住痉挛的手指,将那份压在底层的旧文件抽了出来。文件封面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片空白的深褐色牛皮纸。她猛地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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