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她朝着狙击手可能存在的方位盲射两枪,不求命中,只为干扰!
下一秒,在狙击手被火力吸引、调整位置的间隙,苏念辞背着霍沉舟,如同扑向深渊的飞鸟,朝着那个被海水倒灌的巨大豁口——纵身一跃!
“噗通——!”
冰冷刺骨、裹挟着巨大冲击力的海水瞬间将两人吞没!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咸腥的海水疯狂涌入鼻腔和口腔!霍沉舟被冰冷的刺激激得短暂清醒,左肩的伤口被咸水浸泡,传来钻心蚀骨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苏念辞死死咬住牙关,强忍着窒息感和水压的冲击,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和水性,双脚在湿滑的海底岩石上猛地一蹬,借着海流的力量,奋力将两人带离那个危险的豁口区域,朝着更深、更暗的海水中潜去!
“哗啦——!”
几乎在他们入水的瞬间,几发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浪,狠狠钻入他们刚才跳下的位置,溅起高高的水柱!狙击手显然被这完全出乎意料的逃生方式激怒了!
冰冷!黑暗!窒息!
这是霍沉舟意识沉浮中唯一能感知到的存在。冰冷的海水像无数细密的针,刺穿着他每一寸皮肤,左肩的伤口在盐分的刺激下,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的血液,又被冰冷的海水迅速带走温度,带走生命力。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睁开,都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晃动的、墨绿色的幽暗,以及前方那个在奋力划水、拖拽着他前进的、纤细却无比执拗的背影轮廓。
念辞…
她的头发如同海藻般在冰冷的水中散开,纤细的手臂每一次划动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拖拽着他沉重的身体,对抗着汹涌的暗流。她的背脊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承受着他几乎全部的重压。冰冷的绝望和一种濒死的平静感如同海草般缠绕上来,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渊。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眼前晃动的水光似乎扭曲、变幻…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刺骨的雨夜。年幼的他蜷缩在霍家老宅那张巨大空旷的床上,高烧像烈火一样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意识模糊。周围是穿着白大褂、表情冷漠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的声音遥远而嘈杂。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那灼热和冰冷撕裂的时候,一只微凉却异常柔软的手,轻轻覆上了他滚烫的额头。
“别怕,孩子…” 一个温柔得如同月光、带着淡淡药草清香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穿透了高烧的迷雾和周围的嘈杂,直抵他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驱散了他心中巨大的恐惧和孤独。
是苏夫人…念辞的母亲…
紧接着,一股清凉微苦的液体被小心翼翼地喂入他干裂的嘴唇。那液体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体内焚身的邪热仿佛遇到了克星,开始缓缓退散…他努力想睁开眼看清那张温柔的脸,视野却只捕捉到一片模糊的、月白色的衣角,以及衣角上绣着的、一朵极其精致的、淡紫色的鸢尾花…
“…妈…” 一声模糊不清、如同呓语般的呼唤,混杂着气泡,从霍沉舟的口中逸出,消散在冰冷的海水里。
“哗啦——!”
苏念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霍沉舟沉重的身体托出海面!新鲜空气夹杂着咸腥的海风和冰冷的雨水瞬间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她死死抓住一块漂浮的、巨大的朽木残骸,将霍沉舟的身体艰难地固定在上面。
暴雨依旧倾盆,狂风卷起数米高的巨浪,如同墨色的山峦,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下!每一次浪头拍打,都几乎要将他们连同那块脆弱的浮木一起彻底吞没!冰冷的海水疯狂地灌入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濒死的挣扎。
“沉舟!霍沉舟!醒醒!” 苏念辞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恐惧。她一只手死死抓住浮木,另一只手拼命拍打着霍沉舟冰冷的脸颊。他左肩的伤口在海水浸泡和剧烈颠簸下,鲜血如同止不住的泉眼,不断涌出,将他周围的海水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淡红色!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紫色,身体冰冷得吓人,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苏念辞!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神冰冷的吐息!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刺啦——!”
一声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声响,在狂暴的风浪中微弱却清晰!
苏念辞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她猛地低头,用牙齿配合右手,狠狠撕开了自己身上那件早已湿透、紧贴在身的墨绿色旗袍下摆!昂贵的丝绸在她手中如同脆弱的纸张般被撕裂!她看也不看,将撕下的、足有尺余宽的坚韧丝绸布条,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霍沉舟左肩那个恐怖的弹孔周围!
动作粗暴而精准!每一次缠绕都用尽全力,勒紧!她要压住那汹涌的生命之泉!温热的血液瞬间浸透了墨绿色的丝绸,在雨水的冲刷下,那墨绿迅速被更深沉、更刺目的暗红所覆盖,如同在两人之间系上了一条染血的命运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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