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远……我的好爷爷……”
苏念辞嘶哑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狠狠刮过死寂的病房。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足以焚毁灵魂的恨意,直刺鬼面人覆盖着狰狞面具的头盔之下!
那稳如磐石指向她眉心的、散发着浓烈硝烟气息的霰弹枪口,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极其突兀地、向下偏移了微不可查的一丝!鬼面人那铁塔般魁梧的身躯,也发生了零点一秒的僵硬!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杀戮机器的外壳上,震出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苏念辞赤红的瞳孔深处,那点冰冷如淬毒寒星的锐芒,骤然爆亮!果然!这个名字!这条老狗!就是这一切血腥的源头!这鬼面人,就是苏宏远那条老狗豢养的恶犬!
巨大的悲恸、滔天的恨意、濒死的绝望……所有极致的情绪在这一刻被点燃、压缩、质变!化作一股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她沾满灰尘和冷汗的脸上,那惨淡而扭曲的笑容如同地狱绽放的曼陀罗。完好的左手,没有试图去挡那随时可能喷吐死亡的枪口,而是猛地伸向自己病号服的口袋!
那里,是柔霜用命换来的银色U盘!是父母用鲜血和屈辱烙印下的契约!是苏宏远那条老狗和林兆远永远无法洗脱的罪证!
“想要它?” 苏念辞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她沾着血污的手指捏住了那冰冷的金属外壳,缓缓地将其从口袋中抽出,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鬼面人那如同恶魔之眼的枪口之下,“来拿啊……带着你主子的‘厚爱’,和我的命……一起下地狱去拿!”
她的动作缓慢,带着一种挑衅般的、视死如归的嘲讽。U盘那沾染着柔霜暗红血迹的银色表面,在病房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
“找死!” 电子合成的扭曲咆哮再次从头盔下炸响!那零点一秒的僵硬和偏移似乎彻底激怒了这头杀戮机器!霰弹枪口猛地一抬,再次死死锁定了苏念辞的眉心!手指毫不犹豫地压向扳机!这一次,再没有任何迟疑!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冻结了苏念辞的骨髓!她甚至能闻到枪口散发出的、浓烈的硝烟与金属的混合气味!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能看到那黝黑的枪管深处,仿佛有毁灭的火焰在凝聚、咆哮!
就在这最后的、千分之一秒的刹那——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更像是从地狱深渊最底层爬出的、饱含着无尽痛苦与暴虐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在苏念辞身后轰然炸响!
那声音充满了撕裂灵魂的剧痛,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非人的狂暴!
是霍沉舟!
声音响起的瞬间,鬼面人压向扳机的手指,竟因为这声充满了绝对暴戾的咆哮,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本能的停顿!他那覆盖着鬼面的头盔,也猛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苏念辞的心脏也在这一声咆哮中狠狠一抽!她猛地扭头!
视线所及,让她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只见刚才被霰弹枪管狠狠砸飞、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霍沉舟,此刻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用仅存的、完好的右臂,硬生生将自己从冰冷的地板上撑了起来!
不!那不是撑起!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狂暴的力量强行拽了起来!
他的左肩塌陷着,角度扭曲得骇人,显然肩胛骨和锁骨遭受了粉碎性的重创,整条左臂如同破布般无力地垂着。腰肋处的衣服被鲜血浸透了一大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出压抑不住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嘶气声。脸上毫无血色,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迹,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滚落。
然而,最让苏念辞灵魂颤栗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深邃锐利、如同寒潭般的眼眸,此刻却一片混沌!瞳孔深处,不再是属于霍沉舟的理智与冰冷,而是翻涌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粘稠如血的猩红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在他眼底疯狂流转、膨胀,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混乱、暴戾和……一种仿佛源自远古洪荒的、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剧痛,更像是在与体内某种狂暴的力量进行着殊死的搏斗!肌肉虬结贲张,脖颈和额头的青筋如同扭曲的毒蛇般暴突出来,皮肤下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奔涌!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紧绷的下颌滴落。
“沉…沉舟?” 苏念辞失声低呼,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这绝不是重伤后的正常反应!这更像是……某种东西在他体内彻底失控了!
鬼面人也明显被霍沉舟这诡异的状态震慑住了!那覆盖着鬼面的头盔死死“盯”着霍沉舟那双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眼睛,持枪的手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的迟疑!他似乎认出了什么!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未知恐怖存在的忌惮!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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