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异变霍沉舟的感受则更加复杂。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撕扯他血肉和能量的星空引力，出现了那微不可查的凝滞。也就在这凝滞的瞬间，他右眼中那原本即将彻底熄灭的人性光芒，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燃料，猛地**亮起了一丝**！
那光芒，不再是痛苦和挣扎，而是一种……仿佛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后的、混杂着无尽悲伤与决绝的……**清明**。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力量漩涡中心、双眼异变、神色疯狂却又因婴儿的哀求而出现一丝动摇的苏念辞。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用尽这具残破异变身躯里最后的一丝力气，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猛地将一直被他用触须小心翼翼护在背后的、那个意识微弱几乎消散的霍念卿，用一种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坚定的力道，朝着苏念辞所在的方位，**推了过去**！
“念……辞……”
他异变的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却仿佛用尽了全部灵魂力量挤出的嘶哑声音。
那双异色的眼睛，一只数据紊乱，一只人性回光，都**死死地**凝视着她。
然后，他说出了那句如同最终遗言、又如同最恶毒诅咒、更如同最深沉爱语的话：
“**吃了我**……”
“用我的力量……”
“然后……”
“**救他**。”
*
吃了我。
救他。
五个字。
如同五道混沌的惊雷，同时劈在了苏念辞、帝王霍沉舟，以及远处风暴眼中冷漠旁观的司湮的心头！
苏念辞那双异变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左眼的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大规模的错乱和雪花噪点！
右眼的星空旋转猛地停滞，内部的星云坍缩和星体爆炸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吞噬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被她推过来的霍念卿，那微弱透明的意识体，如同漂浮的蒲公英，缓缓飞向她的怀抱。
而那个用最后力量推出孩子、胸膛还插着帝王之剑的异变霍沉舟，在她停滞的吞噬力场中，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向后……倾倒。
他最后凝视着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致，也……绝望到了极致。
那里面，有对她吞噬自己的鼓励，有对婴儿获救的期盼，有对她可能彻底堕落的恐惧，有对自身命运的解脱，更有那跨越了无数次轮回、即便被她吞噬也无法磨灭的……**爱**。
苏念辞呆呆地看着那个缓缓倾倒的、曾经是她挚爱、如今是狰狞怪物、却在此刻献上自身一切让她去救他们孩子的……男人。
看着飞向自己的、气息微弱的孩子。
再看看另一个时空中，那个持剑而立、眼神复杂难言的帝王霍沉舟。
“嗬……嗬……”
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吞噬？
还是……拯救？
复仇？
还是……救赎？
毁灭？
还是…………
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脚下是崩塌的时空，前方是莫测的深渊。
无人能告诉她答案。
只有怀中那越来越近的、婴儿微弱的意识波动，如同最后的坐标，在她一片混乱与死寂的心海中，孤独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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