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孙芷君的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不仅能创造“神器”,还能洞悉人心,将人性中最原始的贪婪,玩弄于股掌之间。
闹剧,持续了整整一炷香。
当最后一滴酒都被瓜分干净,山羊胡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重新整理好仪容。
他翻身上马,再次看向赵沐笙时,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咳,这位……赵郎君。”
他拱了拱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郎君。
他用了这个称呼。
“好说。”赵沐笙依旧笑得和煦,“不知我这酒,可还能入各位法眼?”
“何止是入眼!简直是神仙酿!”
山羊胡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他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不知此等神酿,赵郎君是从何处得来?可还有存货?”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此酒,乃是我家传秘方所酿,工序繁复,十日才能得此一碗。”赵沐笙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诌,“至于存货嘛……实在是没了。”
山羊胡脸上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
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心中已经有了新的盘算。
“无妨!无妨!”他连连摆手,语气愈发客气,“赵郎君,你放心!用水之事,包在我身上!我回去便与我们堡主分说,保你此地用水无忧!”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强行塞给赵沐沐笙。
“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就当是……买你这碗酒了!”
“这如何使得?”赵沐笙故作推辞。
“使得!必须使得!”
山羊胡不容分说,调转马头,冲着身后那群还处于亢奋中的手下大喝一声:“都他娘的别丢人现眼了!走了!”
一行人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是个个面红耳赤,脚步虚浮,仿佛打了场大胜仗一般。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村民们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村主威武!”
所有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赵沐笙,仿佛他又一次行使了神迹。
唯有孙芷君,快步走到赵沐笙身边,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忧虑。
“村主,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我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
赵沐笙掂了掂手中那块分量不足一两的碎银,嘴角的笑意,变得幽冷而玩味。
“芷君,你觉得,一条尝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会因为一点鱼饵就满足吗?”
孙芷君心中一凛。
“那我们……”
“不急。”赵沐笙转过身,看向黑石坞的方向,目光深邃。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现在,就等那条最大的鱼,自己咬钩了。”
……
黑石坞。
坞堡建在河边的高地上,青黑色的巨石垒砌起五米多高的围墙,箭塔林立,吊桥高悬,在这乱世之中,算得上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坚固堡垒。
坞堡大堂内,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正端坐于主位之上。
他便是黑石坞堡主,陈屠。
人如其名,他本是杀猪匠出身,靠着一身蛮力和一股狠劲,在这乱世拉起了一支队伍,占据了这处要地,成了方圆三十里内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堡主!堡主!大喜事!”
山羊胡一脸谄媚地冲了进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筒。
“何事如此慌张?”陈屠眉头一皱,声音粗犷如牛。
“堡主,您尝尝这个!”
山羊胡献宝似的将竹筒递了上去,“这是小的从那桃源村,为您寻来的神仙酿!”
“桃源村?”
陈屠接过竹筒,拔开塞子,一股比刚才更加浓郁的酒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大堂。
他的眼睛,亮了。
他将竹筒凑到嘴边,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下一刻。
“噗——咳咳咳咳!”
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土皇帝,被呛得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反应比山马羊胡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紧接着,他脸上的惊骇,便化作了无边的狂喜与震撼!
“好酒!好酒啊!”
陈屠一抹嘴,将竹筒里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感受着那股在体内横冲直撞的热流,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这等烈酒,老子这辈子都没喝过!”
他一把抓住山羊胡的衣领,赤红着双眼问道:“那村子,还有多少这种酒?!”
山羊胡被吓了一跳,连忙将赵沐笙那套“家传秘方,十日一碗”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十日一碗?”
陈屠松开手,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脸上的贪婪之色,越来越浓。
他不是山羊胡那种没脑子的货色。
他想得更深。
一个能酿出此等神物的穷村子?
一个敢拿自己脑袋打赌的年轻人?
这正常吗?
这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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