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圣空星的医疗舱弥漫着消毒水与能量过载的焦糊味。
嘉德罗斯赤裸着上半身,任由冰冷的机械臂在后颈与手臂上游走,清除那些如活物般蠕动的紫黑色纹路——力量神使的“馈赠”,或者说,诅咒。
每一次激光剥离都带来灼烧神经的剧痛,但他只是绷紧了下颌,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舱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废物。
他无声地咒骂,对象是那个被轻易植入烙印的自己,更是那些将他视作“完美容器”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父王的话语在脑中冰冷回响:
【你的每一段DNA都被优化过,元力回路是为承载神的力量而设计的。】
不是继承者,不是战士,仅仅是一个……罐子。
一个被精心锻造、等待被填满的容器。这份认知带来的屈辱,比烙印灼烧血肉更甚。
他想起翡翠星雨林那个雷王星的蠢货扑过来替他挡下机械兽攻击的样子。
布莱尔,那个总是顶着一张苍白倔强的脸、眼底却燃着和他一样不服输火焰的女人。
她肋侧的伤口很深,血混着雨水往下淌,却还咬着牙说“疼就说”。
他粗暴地给她包扎,嘴上骂她“白痴”,心底某个角落却像被那滚烫的血烫了一下。
他厌恶这种感觉——被保护,被拖累,被某种无法言喻的东西触动。
圣空星的太阳不需要累赘,更不需要同情。
可为什么……当她体内那股诡异的“神血”暴走,竖瞳闪烁时,他会下意识扣住她的肩膀?
为什么在祭坛上,她指尖缠绕雷光刺向他心口试图“共鸣”时,他竟没有一棍子把她扫飞,反而放任那陌生的、带着刺痛的能量流涌入?
因为她是钥匙?因为她是雷皇血脉?
这个念头让他烦躁地一拳砸在医疗舱壁上,金属发出沉闷的呻吟。
不。
不全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计划。
是因为……她看他的眼神。
不是看一个“完美容器”,不是看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储,而是看一个……同样在泥泞里挣扎、同样想砸碎棋盘的人。
带着挑衅,带着不耐,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和他如出一辙的孤独。
“哼。”
他低嗤一声,驱散这不合时宜的软弱。
力量才是唯一的真实。
父王说得对,火种也好,容器也罢,最终要由谁来“用”,得看拳头够不够硬!
2.
王城的谒见厅空旷冰冷。
嘉德罗斯单膝触地,长棍杵在身侧,姿态看似臣服,脊梁却挺得笔直,像一柄插进地面的利刃。
他听着父王关于“火种”的宣言,关于雷震的牺牲,关于创世神碎片的真相。
冰蓝色的结晶被塞入掌心,瞬间引发烙印的疯狂反噬,剧痛让他几乎跪倒。
【记住这种疼。】
父王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疼?这点疼算什么。
他嘉德罗斯经历的痛苦训练还少吗?
但这疼不一样。这疼里掺杂着被隐瞒的愤怒,被定义的屈辱,还有一种……被交付了某种沉重之物的茫然。
雷震选择将碎片植入侄女体内,父王却选择让他自己拿着。
这微妙的区别,像一根刺。
他撑着长棍站起来,第一次向那个永远威严冰冷的男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圣空星军礼。
不是为了臣服,而是宣告——宣告这“火种”由他掌控,这道路由他开辟。
容器?
不。
他是熔炉本身,要烧尽一切试图禁锢他的枷锁。
3.
观星台上,夜风凛冽。
布莱尔靠在栏杆边,侧脸在星辉下显得有些苍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可笑的雷光花胸针。
嘉德罗斯看着她,金瞳深处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审视。
她身上还带着翡翠星留下的伤,那股属于厄瑞伯斯灰烬和雷王星风暴的混合气息,与圣空星冰冷的金属格格不入,却奇异地不让他讨厌。
阿奇尔那个聒噪的粉毛投影突然蹦出来,带来了“销毁协议”的消息。
看着那个浸泡在培养液里的苍白本体影像消散,听着他最后插科打诨的“草莓味果汁”,嘉德罗斯心底涌起一股冰冷的暴怒。
又一个……被用完即弃的“工具”。
星际财团的团长?
不过是个躲在数据流后面的懦夫。
他沉默地捡起地上焦黑的投影器外壳——翡翠星并肩作战的纪念品,也是那个自称“A”的复制体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指腹擦过裂痕,触感粗糙而真实。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它塞进了自己制服的口袋深处。
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承载着对“工具”命运的无声蔑视和对短暂“同伴”的、别扭的祭奠。
当布莱尔收到兰斯特的记忆文件,看到派厄斯崩溃的怒吼和光剑刺入血肉的画面时,嘉德罗斯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瞬间绷紧的气息和压抑的愤怒。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在她试图冲向通讯器质问财团团长时,用眼神和长棍的微移表达了一种无声的“现在不是时候”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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