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沉翻阅报告的速度很快,锐利的目光扫过关键数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完后,他将报告随手丢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够锋利。」他评价道,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像把没开刃的刀,吓唬人可以,但杀不了人。」
我站在办公桌前,微微垂首:「对方很谨慎,核心证据藏得很深,跨境追查难度很大,需要时间,也可能需要……一些非常规渠道的信息。」
我刻意在“非常规渠道”上稍作停顿,暗示着可能需要他通过“棱镜”计划或其它隐秘途径获取的关键信息。
顾夜沉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我精心维持的平静外表,看到底下暗涌的算计。
「时间不是问题。」他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神经上,「问题是,这把刀,最终握在谁手里,又准备砍向谁。」
他话里有话。是在提醒我认清自己的位置?还是在暗示“棱镜”计划的真正目标并非单纯的商业对手?
「刀自然是为顾总您服务的。」我谨慎地回答。
「为我服务?」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冰冷的嘲讽,「还是为你脑子里那个东西,完成它的KPI?」
气氛瞬间凝滞。他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伪装,将血淋淋的真相摊开在我面前。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努力让声音保持稳定:「我认为,在解决掉共同的、更大的威胁之前,我们至少是暂时的利益共同体。我的‘KPI’和您的目标,在现阶段,并不完全冲突。」
「暂时的利益共同体……」顾夜沉玩味着这个词,眼神愈发幽深,「很好的定位。那么,为了巩固我们这个‘脆弱’的共同体,你需要再做一件事。」
「请顾总吩咐。」
「鼎峰实业的董事长,刘峰,是个老狐狸,但有个致命的弱点——他那个不成器的独生子,刘子豪。」顾夜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刘子豪最近在澳门欠下了一大笔赌债,正焦头烂额。我要你,‘帮’他一把。」
我心头一跳。这是要我从刘峰的儿子入手,寻找突破口?手段并不光彩,但在商业战争中,攻击对手的软肋是常见策略。
「您的意思是,接触刘子豪,利用他的债务问题……」
「不。」顾夜沉打断我,眼神锐利如刀,「不是利用,是解决。以匿名的方式,帮他还清这笔赌债。」
我愣住了。帮对手的儿子还债?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不符合顾夜沉一贯狠厉无情的作风,也超出了普通商业博弈的范畴。
「我不明白……」我下意识地说。
「你不需要明白。」顾夜沉语气不容置疑,「照做就行。资金我会提供,你需要确保整个过程绝对匿名,无法追查到顾氏或者你本人身上。并且,要让刘子豪隐约感觉到,这笔‘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能与他父亲最近的某些‘合作’有关,但又不能让他确定。」
他这是要栽赃嫁祸!制造一种假象,让刘峰以为是对手“蔚蓝资本”为了拉拢他,或者封他的口,而替他儿子解决了麻烦!这会极大地离间鼎峰实业和“蔚蓝资本”本就未必牢固的关系,甚至可能引发内讧!
好一招釜底抽薪,外加挑拨离间!
这一招,不仅阴险,而且极其有效。它跳出了常规的商业调查框架,直击人性弱点。主系统绝对乐见其成,因为这能有效打击目标关联势力,提升任务成功率。而同时,这也完美地服务于“棱镜”计划,搅乱局势,分散各方注意力,为后续行动创造更混乱、更安全的环境。
一石二鸟。
「是,我明白了。」我压下心中的震动,沉声应道。这任务比潜入管道井更考验手腕和布局能力。
「出去吧。」顾夜沉挥挥手,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其他文件,仿佛刚才只是下达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指令。
离开办公室,我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顾夜沉的思维方式和手段,比我想象的更加莫测和……危险。他像是一个顶级的棋手,每一步都看似寻常,却暗藏杀机,将所有人都视为棋盘上的棋子,包括我。
执行这个任务,需要极其谨慎。我动用了顾夜沉提供的、无法追踪的加密数字货币渠道,通过数个中间环节,将足以覆盖刘子豪赌债的资金,分批注入了澳门一家地下钱庄的匿名账户。同时,我利用一个伪装成境外商业咨询机构的虚拟身份,向刘子豪经常混迹的一个隐秘小圈子,释放了一条经过精心包装的、含糊其辞的“内部消息”,暗示其父刘峰在“南城地块”项目上,可能与某方势力达成了某种“默契”。
整个过程如同在刀尖上编织蛛网,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几天后,效果初步显现。根据内部情报,刘峰和“蔚蓝资本”的代表在一次非公开会面中发生了激烈争执,虽然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双方不欢而散的消息不胫而走。鼎峰实业内部也对资金来源产生了疑虑,人心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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