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的夜来得沉。
雨歇后的山林透着股湿冷的寒气,连寺庙里的烛火都似被冻得瑟瑟发抖。
慕容雪三人被苦智禅师安排在西跨院的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就是两间简陋的禅房,墙皮斑驳,墙角还结着蛛网。
沈文卿捧着那本沾血的《论语》翻来覆去地看。
墨鹰则靠在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有慕容雪对着窗外出神。
窗纸上映着寺内巡逻武僧的影子,步履匆匆,带着兵刃相撞的轻响。
白日里仙姬绿母的叫嚣、无相禅师的沉默、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醉汉”,像一团团迷雾在她心头打转。
“你说,那个无相禅师会不会真的像仙姬绿母说的那样?”
沈文卿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我总觉得他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墨鹰冷哼一声:“佛门中人,最擅长的就是装模作样。
当年玄影阁的柳先生,不也扮得像个文弱书生?”
慕容雪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簪。
白日里那“醉汉”说她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指的莫非是《天工秘录》?
可除了沈文卿和墨鹰,没人知道她将真迹藏在了油布包里贴身带着。
正思忖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紧接着是兵刃出鞘声、惊呼声,整座少林寺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瞬间乱了起来。
“出事了!”墨鹰猛地起身,短刃已握在手中。
慕容雪推窗一看,只见方丈所在的藏经阁方向火光摇曳,隐约有“抓刺客”“保护方丈”的呼喊。
她心头一紧,翻身从窗台跃出,沈文卿和墨鹰紧随其后。
西跨院的武僧早已不见踪影,通往藏经阁的石板路上满是奔跑的僧人,个个神色慌张。
三人混在人流中往前挤,刚转过一道月门,就被两个手持戒刀的罗汉堂弟子拦住。
“站住!西跨院的人不得靠近!”为首的僧人面色铁青,戒刀上还沾着血迹。
“发生了什么事?”慕容雪急问。
那僧人瞪着她,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还敢问?方丈大师被人暗算了!”
沈文卿惊呼:“什么?”
“凶手用的是这个!”
另一个僧人举起手,掌心躺着一支羊脂玉簪,月光下泛着冷润的光。
竟和慕容雪腰间那支一模一样!
“……”慕容雪惊住了。
周围的僧人瞬间围了上来,戒刀齐刷刷指向三人,气氛剑拔弩张。
“是她!就是这个女人!”
有白日见过慕容雪的武僧大喊,“她腰间就别着一模一样的玉簪!”
“好个玉罗刹!竟敢混进少林行凶!”
“拿下她给方丈报仇!”
怒骂声此起彼伏,数柄戒刀已逼到近前。
墨鹰挥出短刃格开,沈文卿急得满脸通红:
“不是她!你们弄错了!
慕容姑娘绝不是这种人!”
慕容雪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支玉簪分明是仿品,雕刻的纹路比她的粗劣许多,可此刻在众人眼中,这就是铁证。
她猛地想起白日里仙姬绿母盯着她玉佩的眼神。
难道是那妖女栽赃嫁祸?
“让开!”她沉声道,宝剑出鞘,寒光一闪逼退身前的武僧,“我要去看看方丈!”
“放肆!”一声怒喝,无色禅师从藏经阁方向疾奔而来,禅杖在石板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脸上的青筋暴起,往日的威严被暴怒取代,“慕容雪!你竟敢在少林撒野,还伤我恩师!
老衲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呼啦~”
禅杖带着劲风横扫而来,势大力沉。
慕容雪不敢硬接,旋身避开,剑鞘点向禅杖中段,借力后退数步:
“大师明察!此事绝非我所为!”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无色禅师步步紧逼,禅杖如影随形,“方才有人看到你在藏经阁外徘徊,除了你还有谁能使出这般阴毒手段?”
慕容雪左支右绌,心中又急又怒。
她若想逃,轻而易举。
可那样只会坐实自己凶手之嫌,绝不可取。
她看得出无色禅师已动了杀心,招招狠辣,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周围的武僧越聚越多,形成合围之势,她护着沈文卿和墨鹰,渐渐被逼到墙角。
“住手!”苦智禅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快步从人群中走出,挡在慕容雪身前,“无色师侄,此事尚有疑点,不可妄动杀机!”
“疑点?”无色禅师双目赤红,“恩师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后心插着她的玉簪,这就是疑点?”
苦智禅师叹了口气,转向慕容雪:“慕容施主,老衲也信你并非歹人。
但此刻人证物证俱在,你若想自证清白,需得拿出诚意。”
“我该怎么做?”慕容雪收剑入鞘。
“方丈师兄身中奇毒,寻常解药无效。”苦智禅师的声音沉重,“若你能寻得解药,救回方丈,老衲便信你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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